破败的窝棚外,寒风卷着沙土,打在脸上生疼。第十火的九个人稀稀拉拉地站着,在江辰冰冷的目光注视下,开始笨拙而缓慢地收拾他们的“狗窝”。
动作磨蹭,效率低下,不时有人偷眼去瞥那位新任火长,目光里混杂着畏惧、怀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观望。方才江辰瞬间放倒刀疤脸的手段确实震慑住了他们,但长期的散漫和绝望,并非一时之威就能彻底扭转。
江辰拄着木棍,如同一尊冰冷的石雕,立在寒风里。他并不催促,只是沉默地注视着每一个人的动作,将他们的懈怠、他们的敷衍、他们眼底深处那点侥幸的心思,尽收眼底。
他知道,立威并非一蹴而就。刚才那一下,只是敲山震虎,让这些早已麻木的兵油子知道,新来的火长不是软柿子。但要真正让他们令行禁止,还需要更狠、更彻底的手段。他在等,等一个足够分量的出头鸟,等一个能让他杀鸡儆猴、彻底树立绝对权威的机会。
机会,来得比他预想的更快。
那个被侯三暗中怂恿、原本就对江辰充满嫉妒和不服气的三角眼兵痞,名叫刘三。他一边磨洋工似的搬着一块破木板,一边用眼角余光恶狠狠地瞪着江辰,嘴里不干不净地低声嘟囔:“呸!神气什么!不过是个走了狗屎运的伤号!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等王头儿…”
他的声音虽低,但在寂静的夜里和江辰远超常人的耳力下,却清晰可闻。
江辰目光微凝,但并未立刻发作。
刘三见江辰没什么反应,以为他伤势沉重耳背没听见,或者是在虚张声势,胆子便又大了一些。他故意将手里的木板重重摔在地上,溅起一片尘土,然后斜睨着江辰,阴阳怪气地对旁边的另一个兵痞道:“嘿,我说兄弟,这新官上任三把火,烧得咱们连口热乎气都快没了!大冷天的,折腾个什么劲?有这功夫,不如躺下挺尸,还能省点力气饿得慢些!”
另一个兵痞有些畏惧地看了江辰一眼,没敢搭腔。
刘三见状,更是得意,以为戳中了大家的软肋,提高了嗓门:“怎么?我说错了吗?咱们在这鬼地方等死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来个阿猫阿狗就想充大爷?指不定明天蛮子来了,跑得比谁都快!到时候…”
他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江辰动了。
没有怒吼,没有预警。就在刘三声音最大的那一刻,江辰拄着的木棍似乎只是在地上轻轻一点,他整个人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滑到了刘三面前!
快!快到极致!仿佛他根本不是重伤未愈的人,而是一头蓄势待发已久的猎豹!
刘三只觉眼前一花,一股冰冷的、令人窒息的气势已然笼罩了他!他甚至没看清江辰是如何出手的,只觉手腕一阵剧痛,仿佛被铁钳死死箍住!他下意识想要挣扎,却骇然发现对方那只看似苍白无力的手,蕴含着可怕的力量,捏得他腕骨咯咯作响,半条胳膊都酸麻无力!
“你…你干什么?!”刘又惊又怒,色厉内荏地吼道,试图挣脱。
江辰面无表情,另一只手握着的木棍如同毒蛇出洞,精准无比地敲在刘三的膝弯处!
“咔嚓!”一声令人牙酸的轻响!并非骨头断裂,而是关节被巧劲错位的声响!
“啊——!”刘三发出一声比刀疤脸凄厉十倍的惨叫,整个人如同被抽掉了骨头,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那条被敲中的腿以一个怪异的角度扭曲着,剧痛瞬间淹没了他的神经,冷汗如瀑般涌出!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等到周围其他人反应过来,刘三已经瘫在地上惨嚎打滚。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狠辣无比的雷霆手段惊呆了!空气中死寂得可怕,只剩下刘三杀猪般的嚎叫和风声。
那几个原本还有些小心思的兵痞,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双腿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恨不得把自己缩进阴影里。那两个少年兵吓得抱在一起,连哭都不敢出声。连那一直咳嗽的老卒都忘了咳嗽,骇然地张着嘴。
独臂老兵赵铁柱浑浊的眼中猛地爆出一抹精光,他死死盯着江辰那只收回的手和木棍,喉咙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这手法…快、准、狠!绝非普通戍卒能有!这新火长…
江辰看都没看地上惨嚎的刘三,仿佛只是随手拍掉了一只苍蝇。他缓缓转过身,冰冷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刀锋,缓缓扫过全场每一个人的脸。
凡是被他目光扫过的人,无不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纷纷低下头,不敢与他对视。
“现在,还有人觉得,我的话是放屁吗?”江辰的声音不高,却如同冰碴子一样,砸进每个人的耳朵里,冷得刺骨。
无人敢应声。只有风声和刘三压抑不住的痛苦呻吟。
“看来是没了。”江辰自问自答,语气平淡,却带着无边的压力。
他顿了顿,目光再次扫过众人,缓缓开口,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如同刻印般砸入众人心底:
“既然都没意见,那就听好我第十火的新规矩。”
“一,令出必行。慢一步,鞭十下;抗命不遵,视同叛逃,斩!” “二,怯战后退者,斩!” “三,私斗内讧者,斩!” “四,克扣同袍、偷奸耍滑者,斩!” “五,通敌泄密者,斩立决,夷三族!”
一连五个“斩”字,如同五道惊雷,劈得所有人头皮发麻,肝胆俱颤!这比军法更加严酷,更加直接!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血腥味!
江辰的目光最后落在瘫在地上、因恐惧和疼痛而停止嚎叫、只是不断抽搐的刘三身上。
“至于你,”他声音冰冷,“煽动人心,挑衅上官,依我方才所言,该当何罪?”
刘三吓得魂飞魄散,忍着剧痛,挣扎着想要磕头求饶:“火…火长饶命!小人知错了!小人再也不敢了!求火长…”
“依律,当斩。”江辰直接打断了他的话,声音没有丝毫起伏。
“嗡!”所有人的脑袋都像被重锤砸了一下!真要杀人?!就因为顶撞了几句?!
刘三更是吓得屎尿齐流,腥臭之气弥漫开来,他瘫在地上,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只是绝望地看着江辰。
江辰缓缓举起了手中的木棍。那根普通的木棍,此刻在众人眼中,无异于死神的镰刀。
气氛凝固到了极点!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仿佛下一秒就要看到脑浆迸裂的场面!
独臂老兵赵铁柱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要求情,但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就在那木棍即将落下的瞬间,江辰的手却停住了。
他目光扫过众人恐惧到极点的表情,缓缓放下了木棍。
“但,念在你初入我第十火,或许还不懂我的规矩。”江辰的声音依旧冰冷,“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他目光转向一旁脸色惨白的刀疤脸:“他的二十鞭,加上你的。一共四十鞭。你二人,互相行刑。”
刀疤脸和刘三都愣住了。
“听不懂?”江辰眉头微皱。
“听…听懂!”刀疤脸一个激灵,率先反应过来,几乎是连滚爬爬地找来一根之前用来支撑营棚的、满是毛刺的粗藤条,又看向地上的刘三,眼中闪过一丝狠色——他可是记得刚才刘三嘲讽他时的嘴脸!
刘三面如死灰。
“现在,开始。”江辰下令,然后不再看他们,转而对其余人道,“其他人,继续收拾!若在时限内完不成,全体受罚!”
这一次,再无人敢有丝毫懈怠!
那四个兵痞如同被鬼撵一样,拼命地干活,动作比之前快了何止十倍!两个少年兵也吓得使出吃奶的力气搬运杂物。连那咳嗽的老卒和眼神浑浊的老兵,都挣扎着帮忙清理。连那个憨傻的大汉,似乎也感受到了气氛的恐怖,学着别人的样子,笨拙地抱起一大捆茅草。
整个场面瞬间变得井然有序,效率惊人。
而空地的另一边,粗藤条破空的声音和压抑的惨叫声此起彼伏。刀疤脸为了将功折罪(更是为了发泄怨气),下手极其狠辣,每一鞭都结结实实抽在刘三背上,很快便皮开肉绽。而刘三一边惨叫,一边也用怨毒的目光盯着刀疤脸,只等会儿轮到他动手。
江辰拄着木棍,重新站回原处,冷漠地看着这一切。
寒风依旧凛冽,却吹不散空气中那浓重的血腥味和恐惧感。
杀威棒,已然落下。
规矩,用最血腥、最直接的方式,立了起来。
从这一刻起,第十火的所有人都清晰地认识到:这位新来的、年轻得过分的、伤势未愈的火长,拥有着怎样可怕的实力和狠辣的手段!他的话,就是不容置疑的铁律!
绝对的权威,就在这雷霆手段和血腥气息中,被彻底树立起来。
江辰知道,这只是开始。恐惧只能让人服从,却不能让人归心。
但眼下,他只需要服从。
唯有先活下去,才能谈其他。
他目光幽深,望向戍垒中心的方向。王麻子…这只是开始,你的手段,我接着。
请大家记得我们的网站:品书中文(m.pinshuzw.com)盖世悍卒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