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砚站在月下,身影被清辉拉得修长。沈知微没有后退,也没有迎上前,只是指尖轻轻拂过发间的白玉簪,那支老夫人亲手为她加冕的信物,此刻在夜色中泛着温润光泽。
系统悄然启动——【检测到紧张心声:她要是拒绝……我连这一步都迈不出去了】
她眸光一动,垂下眼帘。原来这位手握生杀大权的帝王,也会怕。怕她不接那支簪,怕她不信他话里的分量。
风掠过庭院,吹起他玄色长袍的一角。他终于开口:“那支簪子,是我命匠人重制的。”声音低沉,却不再如朝堂之上那般冷硬,“与你发间这支,原是一对。”
沈知微抬眼看他。月光落在他眉骨上,映出一道清晰的轮廓。她忽然笑了,笑意不深,却让整张脸都活了起来。她从袖中取出锦盒,打开,将那支使者送来的白玉簪取了出来,递向他。
“王爷若只为送簪而来,大可不必亲至。”
裴砚没有伸手去接。他的目光始终停在她脸上,像是要从她神情里读出什么答案。
“我来,是想问一句——”他顿了顿,喉结微动,“你愿不愿,让我护你一生?”
院中静得能听见树叶翻卷的声音。沈知微没答,也没动。她只是将手中的簪子轻轻合回锦盒,然后放在石桌上。月光照在盒面,映出一道细小的裂痕,不知是何时磕碰所致。
她缓步走近一步,又一步,直到两人之间不过三尺距离。她仰头看他,眸子清亮如洗。
“王爷护我,用什么为聘?”
裴砚皱眉。
她声音轻了些,却更稳:“金银俗物,我不稀罕;权势恩宠,终会褪色。若王爷当真有心——不如以江山为聘。”
话落刹那,四下仿佛凝滞。远处更鼓声传来,敲破寂静。
裴砚盯着她看了许久,忽然低笑一声。那笑声起初极轻,继而扩散开来,竟带着几分释然。
“好一个‘江山为聘’。”他向前一步,逼近她身前,手臂一伸,将她揽入怀中。力道之重,让她几乎站不稳。
“这江山,我打了十年,血洗三州,才夺回手中——”他贴着她耳畔说话,气息滚烫,“若你说值得,它便是你的嫁妆。”
系统无声运转——【检测到坚定心声:这江山,本就是为她打的】
沈知微身子一震。
她不是没听过甜言蜜语。前世那些虚情假意的奉承、陷阱般的温柔,她早看透了。可这一刻,她信了。不是因为他说得多动人,而是因为他来了。翻墙而来,不带仪仗,不召暗卫,只为亲口问她一句“愿不愿”。
她缓缓抬起手,搭上他肩背。布料之下肌肉紧绷,像是随时准备应对变故。可他的怀抱却没有一丝防备的意思,坦荡得近乎莽撞。
“王爷可知,这话若传出去,满朝文武都会说您疯了?”她轻声道。
“他们早说我疯了。”他低头看她,眼神灼热,“当年夺位时说我残暴无情,如今说我独断专行。可谁又知道,我拼死抢下的东西,从来不是为了坐在那个位置上看百官俯首。”
她望着他,没说话。
“我是庶子。”他声音低了几分,“母妃死后,我在偏殿守了七日,没人来收尸。兄弟们踩着我的头走过,说我连给她收殓的资格都没有。后来我赢了,坐上了龙椅,却发现最想要的东西,一直不在宫里。”
沈知微心头一紧。
“直到那天夜里,你在雨中跌进泥水,我扶你起来,看见你锁骨上的红痕——我才明白,有些东西,比皇位更重要。”
她说不出话。只觉眼底有些发热,却强行压下。
“所以,你要的不只是一个承诺。”他松开她一些,直视她双眼,“你要看得见的凭证,要能握住的东西,是不是?”
她点头。
“好。”他从怀中取出一块玉符,通体墨黑,边缘雕着龙纹,“这是调兵虎符副印,现藏于京畿大营。明日我会下令,凡持此符者,可调动北门三营兵马,无需奏报。”
沈知微瞳孔微缩。
“这不是信物。”他将玉符塞进她手中,“是你应得的底气。你要掌沈府中馈,我也要你明白,在这个世上,没有人能再让你孤立无援。”
她握紧玉符,入手冰凉,却像烧着一般烙进掌心。
“王爷不怕我哪天反手将它交给别人?”
“怕。”他坦然承认,“但我更怕你不肯接。”
她终于笑了。这次笑得深了些,眼角微微弯起。
“王爷太高看我了。我不过是个刚掌家事的庶女,哪里担得起半壁江山?”
“你担得起。”他语气笃定,“因为你从不贪图不属于你的东西。你争,是为了守住该守的人;你动,是为了不让别人先下手。这样的人,才配与我共治天下。”
夜风拂过,吹乱她鬓边碎发。他抬手替她拨开,动作极轻,仿佛怕惊走这一刻的安宁。
“我知道你不轻易信人。”他说,“所以我不会求你现在就答应什么。只要你记得,无论何时,只要你回头——我一直都在。”
沈知微望着他,良久未语。
远处传来梆子声,已是三更。院外树影晃动,似有夜巡家丁经过,脚步声渐远。
她忽然想起什么,从发间取下那支老夫人所赐的白玉簪,递给他。
“这支簪,是沈家嫡女的象征。今日我得了它,也担了责。可我不想只做谁的依附。”她看着他,“我想站着,和你并肩。”
裴砚接过簪子,指尖蹭过簪尾那道云纹暗记。他沉默片刻,忽然转身走向院角那株老梅。
下一瞬,他抽出腰间短刃,在梅树主干上划下一道深深的刻痕。
“这棵树,是你祖母种的。”他回身,将簪子插进刻痕之中,“今日你交给我一支簪,我许你一棵树。它扎根于此,一如我心。”
沈知微怔住。
“将来有一天,若你愿意入宫,我不求你跪拜天地,只请你站在我身边,与我同受百官朝贺。”他一步步走回来,“那时,整个大周都会知道,他们的皇后,是从沈府院子里走出去的女子,是凭本事拿回属于自己一切的人。”
她呼吸微滞。
“我不是要你当宠妃,也不是要你做摆设。”他握住她的手,将玉符与她的手掌一同合拢,“我要你成为能左右朝局的女人,成为百姓口中‘陛下与娘娘’中的那个‘娘娘’。”
沈知微终于开口,声音很轻:“王爷不怕我权力太大,压过您?”
“若真有那一天——”他嘴角微扬,“说明我选对了人。”
她低头看着两人交叠的手,忽然觉得胸口某处长久以来的空洞,正一点点被填满。
她没有再说“不信”,也没有立刻应承。但她将玉符收进了袖袋,动作自然,毫无迟疑。
裴砚看在眼里,眼中浮起一丝笑意。
“时候不早了。”他后退一步,“我该走了。”
她点头。
他转身欲行,却又停下,回头望她一眼:“明日若有人问起今夜之事,你怎么说?”
她立在原地,月光洒在肩头,裙裾轻扬。
“我说——”她抬眸,目光清澈而坚定,“王爷来过,说了些重要的话。其余的,不足为外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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