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篷马车碾过宫门石阶,帘角垂落,只留下半块烧焦的狼首令牌。沈知微站在原地,腕间灼痛未散,心镜仍在回响那句冰冷提示:【即将出现无法读取的心声目标】。
她没有追出去。
裴砚已下令封锁宫门盘查,结果却是空车一辆,连驾车人都不知所踪。那枚残片被交到她手中时还带着灰烬的余温,边缘裂痕如蛛网蔓延,中心狼首图案只剩一道深凹的轮廓。
“是灭口。”裴砚立在殿前台阶上,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北狄的人不想再和他沾上关系。”
沈知微将令牌放入锦盒,盖上。“他们怕了。”
三日后,北狄快马抵达皇城外十里亭。使者身披灰褐狼皮斗篷,面覆铁网,右腿微跛,呈上国书时双膝跪地,动作僵硬却不失礼数。裴砚亲迎至仪门外,命人当庭宣读。
朝堂之上,百官列立。司礼监展开黄绢,朗声念道:“北狄王诏曰:逆臣裴昭,背信弃义,伪造盟印,图谋挑起战端,自今日起,断其往来,诛其党羽,永不相援!”
满朝哗然。
几位老臣互相对视,有人低声惊问:“北狄竟真与他划清界限?”
“看来那私印之事,已被坐实。”
“可若真是伪造,北狄怎会认不出?”
沈知微静立于偏殿入口,目光落在那名使者身上。她悄然闭眼,心镜启动——【检测到真实心声:我们王也怀疑这信是圈套,但宁可信其有】。
三秒即逝。
她睁开眼,神色不动。果然,北狄并未全信,但他们不敢赌。一旦大周以“裴昭勾结外敌”为由发动征伐,边境百姓首当其冲。与其冒险,不如弃卒保帅。
她转身离去,脚步轻缓,却走得坚决。
裴砚在午后召见她于御书房外长廊。风穿廊而过,卷起檐角铜铃轻响。他手中握着一份抄本,正是北狄国书副本。
“你猜,他们会不会派人来查证?”他问。
“已经来了。”她答,“刚才那个使者,不是传话的,是来看结果的。他在确认裴昭是否真的被弃。”
裴砚冷笑一声:“演得好啊。昨日还是座上宾,今日就成了乱臣贼子。北狄这一招,既撇清干系,又显立场,还能试探我朝反应。”
“所以我们得让他们觉得,是我们先动手的。”沈知微看着他,“让天下都知道,不是北狄抛弃了裴昭,而是大周早已将他视为死人。”
裴砚盯着她片刻,终是点头:“你说得对。”
他说完,将手中抄本投入火盆。纸页卷曲、焦黑,化作灰烬随风飘散。
沈知微望着那一点火星消失在空中,袖中手指微微收紧。系统机械音再度响起:【宿主今日剩余次数:3】。
她未动容。
此时,天牢深处。
裴昭蜷坐在角落,镣铐锁住四肢,衣袍早已破烂不堪。这几日他不吃不喝,只是偶尔抬头看一眼高墙上那一寸斜阳。狱卒说他夜里常笑,笑声瘆人,像野兽临死前的嚎叫。
直到那日午后,一名新来的狱卒提着食盒进来,打开后却未放饭食,而是取出一张黄纸,在他面前缓缓展开。
“王爷,北狄送来的消息,您要不要听?”
裴昭缓缓抬眼,嘴角扯出一丝笑:“念。”
狱卒清了清嗓子,一字一句读了出来:“逆臣裴昭,背信弃义,伪造盟印,图谋挑起战端,自今日起,断其往来,诛其党羽,永不相援!”
声音落下,牢房里一片死寂。
裴昭低头看着地面,忽然笑了。先是低笑,继而仰头大笑,笑声撞在石壁上反弹回来,震得整条走廊都在颤。
“好啊!”他猛地站起,铁链哗啦作响,“好一个左贤王!你们答应过我三州之地,许我共治天下!如今一封匿名信,就把我推出去顶罪?”
狱卒后退一步,脸色发白。
裴昭一步步逼近,眼中血丝密布:“你们以为我不知道吗?那封信是谁写的?是沈知微!是裴砚!他们设局陷害我,你们却乖乖配合,把十几年的谋划一脚踢开!”
他突然停下,喘着粗气,脸上笑容扭曲:“可你们忘了……我还有后手。”
狱卒不敢接话,匆匆退出牢房。
门关上的那一刻,裴昭靠在墙上,慢慢滑坐在地。他抬起手,看着指甲缝里的污垢,喃喃道:“火种未熄……火种未熄啊……”
与此同时,沈知微正在偏殿查阅旧档。她调出了近三年北狄使团入京记录,逐一比对人员名单。那名跛脚使者不在其中,但他佩戴的狼皮斗篷样式,与三年前一次秘密会晤中的随从极为相似。
她正欲命人去查当日值守名册,忽有暗卫疾步而来,递上一封密报。
“天牢那边传来消息,裴昭听了国书后疯了一样大笑,还说了句‘火种未熄’。”
沈知微放下笔,指尖轻轻敲击桌面。
这句话,她听过。
就在前几日,押解文书总管的禁军统领曾提到,那人临走前提到同样四字。当时她以为是残党未清,现在看来,更像是某种暗号。
她闭眼,心镜第八次启动——默念目标为“裴昭此刻最深执念”。
【检测到疯狂心声:我要你们都给我陪葬】。
三秒过去,她睁眼,眸光冷冽。
这不是绝望,是报复的开端。
她起身走向御书房方向,途中遇见裴砚派来的亲信,说是王爷已在等她。
裴砚站在窗前,手中拿着另一份密报。“刚收到的消息,柳林庄焚毁的兵器库现场,又挖出一具尸体。是个工匠模样的男人,双手被砍,胸口刻着狼首图案。”
“灭口。”沈知微道。
“不止。”裴砚回头,“这人不是北狄人,是中原口音,身上搜出一块木牌,写着‘寅七’二字。”
沈知微心头一跳。
寅时末,卯时初;每月初七。正是那三批“经书”押运的时间节点。
“有人在按计划行事。”她说,“就算裴昭倒了,这条线也没断。”
裴砚眼神沉下:“所以不能让他活着。”
“也不能让他死得太快。”沈知微看着他,“他还有一句话没说出口——火种到底是什么?谁在接手?”
两人沉默对视。
风再次穿过长廊,吹动帷幔翻飞。远处钟鼓楼传来申时三刻的报时声,悠长而冷清。
沈知微缓缓开口:“明日早朝,请陛下准许公开审讯裴昭。”
裴砚皱眉:“你想逼他开口?”
“不是逼。”她摇头,“是让他自己说出来。只要他知道北狄彻底弃他,而我们还在追查‘火种’,他就会想反咬一口,揭发更多内幕。”
“可若他不说呢?”
“他会说。”她淡淡道,“人到了绝境,不怕死,只怕被人遗忘。他要的不是活命,是让所有人记住他是怎么输的。”
裴砚凝视她许久,终于点头:“好。”
他转身欲走,忽又停住:“你今日用计,比往日更狠。”
她抬眼看他。
“从前你步步为营,只为自保。如今却主动引蛇出洞,不怕牵连更深?”
她静默片刻,道:“因为我明白,有些局,躲不开。”
裴砚深深看她一眼,转身离去。
夜色渐浓,宫灯次第亮起。沈知微独自立于长廊尽头,望着北方天际。那里没有星月,只有一片沉沉的暗云压着地平线。
她袖中手指微蜷,系统警报仍在耳中回荡:【宿主今日剩余次数:3】。
她不能再浪费任何一次机会。
而“火种未熄”四字,已在她心头烙下印记。
翌日清晨,天还未亮,一道黑影翻过天牢外墙,落地无声。守夜的狱卒揉了揉眼睛,以为是风吹动了树影。
牢内,裴昭躺在草席上,双眼睁着,盯着头顶那道裂缝。
门外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
门开了,一个身穿狱卒服的人走进来,低着头,手里端着一碗药汤。
裴昭冷笑:“换人了?这么快就有人来杀我?”
那人没说话,放下碗,从怀里掏出一块木牌,轻轻放在地上。
木牌上刻着两个字:寅七。
裴昭瞳孔骤缩。
那人低声道:“火种还在,只等您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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