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头火把在风中剧烈晃动,光晕划破黑暗,照出前方断崖边缘。水流加速,小舟如离弦之箭冲向深渊。沈知微一把抓住船沿,将裴砚死死按在身下,迅速解下腰带缠住两人腰腹,用力打结。
她低头看他。他双眼紧闭,脸色发烫,呼吸浅得几乎察觉不到。她咬牙,贴着他耳边说:“要死也一起浮上来。”
话音未落,小舟已冲出悬崖。
坠落瞬间,她屏住呼吸,双臂环紧裴砚,身体绷成一线。水底幽深不见底,撞击激起巨大浪花。冰冷河水瞬间灌入口鼻,耳中轰鸣一片。她用尽力气蹬腿上浮,终于破水而出,大口喘息。
四周漆黑,只有头顶瀑布落下时溅起的微光。她拖着裴砚往岸边游,手指抠进湿滑石缝,一点一点爬上去。背上旧伤撕裂,血混着河水流下,但她不敢松手。
终于登岸。她瘫坐在地,胸口剧烈起伏。裴砚躺在一旁,嘴唇发紫,呼吸越来越弱。她伸手探他颈侧,脉搏跳得极慢。
她撑着地面站起来,环顾四周。岩壁高耸,暗河在此处收束,前方是一片开阔空地。尽头矗立着一扇青铜巨门,表面刻满古老纹路,正中央凹陷一处掌印形状,旁边刻着六个字——“非真龙血不开”。
她走过去,指尖抚过铭文。冷硬金属触感让她清醒。她转身回到裴砚身边,蹲下查看伤口。箭头仍卡在肩胛,血虽止住,但体温越来越高。
不能再拖了。
她抽出匕首,准备割手试门。刚抬起手腕,耳边忽传来弓弦轻响。
一支弩箭擦着她脖颈飞过,钉入身后石壁,尾羽嗡嗡震颤。
她猛地回头。高处岩台站着一人,斗篷遮面,手持短弩,身形瘦削却站得笔直。他再次搭箭,瞄准裴砚。
沈知微立刻挡在裴砚身前,声音沙哑:“你若动手,他也活不了。”
那人不动,弩尖稳稳对准。
她缓缓抬手,按住腕间隐穴。脑中响起机械音:【心镜系统启动,剩余使用次数:零】
【目标:前方之人】
【心声读取中……】
“胞姐临终托付……保帝王周全……不可误伤忠良……”
三秒结束。
她立刻抬手,拦住身后两名侍卫。他们本欲扑上,被她一声喝止:“住手!他是来护驾的!”
那人怔住,弩尖微微下垂。
沈知微向前一步,声音不高,却清晰:“你姐姐……是先帝冷宫里的柳嫔?”
岩台上的人身体一僵。片刻后,他缓缓放下弩,单膝跪地,叩首到底:“臣柳承恩,奉亡姐遗命,守此地宫二十年,只待真主亲临。”
沈知微没动。她盯着他,直到确认他没有再起身的意思,才慢慢转回身。
她蹲下,检查裴砚的情况。他呼吸更弱了,额头滚烫。她解开自己外衣,盖在他身上,又撕下裙角布条,重新包扎肩部。血已经浸透一层,但她手上动作没停。
柳承恩从岩台跃下,脚步轻稳。他走近,跪在裴砚另一侧,低声说:“门需帝王之血开启,但血量不足则机关反噬。我姐留有秘法,可引血而不伤命。”
沈知微看他:“你说。”
“割其掌心,滴血于门心凹槽。若血渗入纹路,则门开;若凝于表面,则需再添三滴心头血。”柳承恩说着,从怀中取出一枚铜匙,“此钥可缓机关运转,延一时辰。”
沈知微接过铜匙,入手冰凉。她看向青铜门。那扇门沉默矗立,仿佛等了百年。
她握住裴砚的手,用匕首轻轻划开掌心。一滴血落下,砸在门心凹槽,缓缓渗入第一条纹路。
第二滴、第三滴接连落下。纹路逐一亮起,如同血脉复苏。
突然,整扇门震动起来。金属摩擦声刺耳响起,缝隙中泛出微弱红光。门缝缓缓扩大,一道细线般的通道显现。
成了。
她刚松口气,裴砚忽然剧烈咳嗽,一口血喷在她袖口。她立刻俯身,摸他额头,温度高得吓人。
“他撑不了多久。”柳承恩低声道,“门后有净室,可暂避调息。”
沈知微点头,和柳承恩一起扶起裴砚。两人一左一右架着他,缓慢前行。脚下的石地湿滑,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她的肩头伤口不断渗血,手臂发麻,却始终没松手。
终于抵达门前。三人合力推开半掩的青铜门。里面是一间圆形石室,四壁嵌着夜明珠,光线昏黄。中央有一石台,干净平整。
他们将裴砚放在石台上。沈知微立刻解开他衣襟,查看伤口。箭头仍在皮肉深处,周围皮肤发黑,显然毒素未清。
“有药吗?”她问柳承恩。
“有。”他从腰间取下一只陶瓶,“这是我姐留下的‘续命散’,可压毒三个时辰。”
她接过,倒出一粒黑色药丸,喂进裴砚口中。药丸入口即化,他眉头稍稍舒展。
沈知微坐在石台边,握着他一只手。他的手指冰凉,脉搏微弱。她低声说:“你还欠我一个皇后册封大典,不准食言。”
他没有回应。
柳承恩站在门口,背对着他们,手按短弩。他说:“外面还有三道关卡,我都设了标记。只要你们能走,我能带路。”
沈知微抬头:“你为何等到现在才现身?”
“我奉命只护真主。”他声音低沉,“二十年来,有人冒充帝王闯入,皆死于机关。刚才你们坠河,我以为又是骗局。直到你为他挡箭,我才敢信。”
沈知微没说话。她看着裴砚的脸。这张脸曾经冷峻无情,如今却苍白脆弱。她想起他第一次对她笑的样子,是在御花园的梅树下。那时她说了一句蠢话,他竟笑了。
现在他不能死。
她站起身,走到青铜门前。门缝已开一半,红光从缝隙中透出,映在她脸上。她伸手推门,想彻底打开。
柳承恩突然出声:“别再推了!机关只容一人通过,若强行扩开,两侧石壁会合,活埋其中。”
她停下。
“必须等他醒来亲自走。”柳承恩说,“否则就算开门,也进不去核心。”
沈知微回头看向石台。裴砚静静躺着,胸口微微起伏。她走回去,蹲下,握住他的手。
时间一点点过去。石室里很安静,只有滴水声从远处传来。她数着他的呼吸,一下,又一下。
不知过了多久,他的手指动了动。
她立刻凑近:“裴砚?”
他眼皮颤了颤,缓缓睁开一条缝。目光模糊,但最终落在她脸上。
“你……还在。”他声音极轻。
“我一直都在。”她说。
他想抬手,试了两次才碰到她脸颊。指尖冰凉,却带着力气。
“门……开了?”他问。
“开了半扇。”她答,“等你走过去。”
他试着坐起来,刚撑起身子就咳了一声,嘴角溢出血丝。她扶住他肩膀,不让他倒下。
“我能走。”他说。
她没拦着,只是扶他站起。柳承恩上前,一左一右架住他手臂。三人缓缓走向青铜门。
门缝狭窄,仅容一人通过。裴砚走在最前,脚步虚浮,却一步步往前挪。沈知微紧跟在后,手始终没离开他腰侧。
就在他们即将跨过门槛时,裴砚突然停下。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心伤口还未愈合,血迹斑斑。
“这门……认的是血。”他喃喃,“不是身份。”
沈知微明白过来。她看向柳承恩:“你姐姐为什么要等一个流着帝王血的人?”
柳承恩沉默片刻,开口:“因为当年先帝留下一句话——唯有以仁心承天命者,方配执掌地宫密诏。”
话音落下,裴砚抬脚,踏入门内。
青铜门在他身后缓缓合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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