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的欢呼还在宫门外回荡,火把映红了天边。沈知微站在太极殿侧廊,目光落在远处那群抬着米粮、菜羹的民夫身上。他们衣衫粗旧,脸上却带着笑,嘴里喊着她的名字。
她没有动。
身后传来脚步声,裴砚走了过来,玄色龙袍未换,眉宇间还残留着方才大典的威仪。他停在她身旁,低声问:“你打算怎么做?”
“昨夜的事,不是结束。”她说,“是开始。”
裴砚看着她侧脸。他知道她在想什么。万邦来朝,四夷臣服,百姓拥戴——这样的声势若不用在正处,迟早会散。
“你想立于朝堂?”他问。
她点头:“民心已归,政令已通。若连名分都不定,日后新政如何推行?寒门官如何安心做事?”
裴砚沉默片刻,终于开口:“百官不会轻易答应。”
“我不需要他们答应。”她转过身,直视他,“我只需要你站在我身边。”
他盯着她看了很久,然后抬手,示意内侍备凤驾仪仗。钟鼓未歇,早朝尚未退散,文武百官仍在殿中候命。
沈知微整了整衣袖,缓步走入太极殿。
殿内众臣见她进来,神色各异。有人低头避视,有人皱眉不语,也有人悄然交换眼神。自皇后主持新政以来,六宫干政的议论便从未断过。今日她竟在大典之后直入朝堂,显然是要有所举动。
裴砚踏上丹墀,抬手示意肃静。
“今日召诸卿留殿,并非为外邦之事。”他的声音不高,却压下了所有私语,“而是有一件关乎国本的大事,需当众议定。”
群臣屏息。
沈知微走到御阶之下,与裴砚并列而立。这不是后妃该站的位置,满殿皆知。
一位老臣出列,颤声道:“陛下,皇后娘娘莅临前朝,恐不合祖制……六宫有责,理应居内廷统摄女职,而非涉足政事。”
“祖制?”沈知微开口,语气平静,“三年前北疆大旱,户部拖延拨粮,是本宫调江南仓米十万石赈灾。去年春汛决堤,工部推诿不动,是本宫遣寒门官督修七渠,保住三州农田。如今新政初成,百姓称便,你们却说这是‘干政’?”
老臣张口欲言。
她继续道:“若‘干政’是指救民于水火,理政于危难,那本宫认了。但请诸位告诉本宫,当百姓饿殍遍野时,谁在朝堂上争论‘妇人不可掌权’?当外敌压境时,谁曾挺身而出,而非跪地求和?”
无人回应。
她从袖中取出一卷文书,交给女官。“这是《江南秋收实录》。今年风调雨顺,加上水利贯通,亩产增三成。除留足民食,余粮十万石已于昨日入京仓。本宫已下令,即日起减免三辅郡税赋一成。”
此言一出,殿内哗然。
户部尚书忍不住道:“调粮乃户部职权,皇后未经奏报便擅自调度,是否逾矩?”
“逾矩?”沈知微看向他,“去年冬,本宫依‘灾备律’向户部备案,说明若江南丰收,可抽调余粮以备京师所需。文书现存档于户部库房,由你亲笔签押联署。你忘了?还是装作不知?”
那尚书脸色一变,低下头去。
她环视群臣:“本宫不争虚名,只问实效。若哪位大人觉得女子无治世之才,大可拿出证据来。若只是因我是女子,便否定一切政绩——那请问,你们效忠的是大周江山,还是自己的偏见?”
殿中一片寂静。
就在此时,宫门外传来一阵喧闹。几名百姓被守卫拦在阶下,手中捧着写满字的布幡。一人高喊:“皇后调粮救灾,减税惠民,这是功不是过!”
另一人喊:“我们不怕祖制!我们怕没饭吃!去年若不是新渠通水,我家田早就荒了!”
声音传入殿内,越来越多的人加入呼喊。
“皇后贤明!”
“减税是真事!我们都收到了告示!”
裴砚站在高处,听着这些声音,缓缓握紧了拳头。
他转身,面对百官,声音沉稳如铁:“朕登基之初,天下动荡,内有权臣掣肘,外有边患频仍。那时,百官观望,宗室退避。是谁陪朕走过那些年?是她。”
他指向沈知微。
“平叛乱,安流民,开新政,通商路。她所做的每一件事,都写在百姓的饭碗里,刻在田间的水渠上。你们说她越权?可这江山,本就是她一手撑起来的。”
群臣低首,无人敢应。
裴砚牵起沈知微的手,将她带到身前,面向百官与宫外百姓。
“从今日起,凡军国大事,必经朕与皇后共议共决。”他说,“诏令须双印方行——皇帝玺印之外,加皇后政印。这不是恩宠,是功酬,是信义。”
老臣猛地抬头:“历代无此先例!陛下三思!”
“那就从今日起,立下这个先例。”裴砚目光如刀,“朕不信虚名,只看结果。谁能像她一样让百姓吃饱饭、让外邦低头、让国土安宁?若有,朕立刻退位让贤。”
无人再言。
沈知微看着眼前这些人,心中清明。她知道,这一刻不会让所有人信服,但她也不需要。只要权力落地,政令畅通,时间会替她说话。
她轻轻握住裴砚的手,声音清晰传开:“臣妾愿与陛下同担风雨,共守山河。”
话音落下,紫宸钟鸣九响。
礼乐骤起,百官俯首,齐声高呼:“帝后贤明!江山永固!”
宫外百姓闻声,纷纷跪拜,呼声如潮。
“明君贤后!”
“共治天下!”
沈知微站在玉阶之上,风吹动她的裙裾。她没有笑,也没有动。她只是看着这片土地,看着那些曾经对她冷眼相待的人,如今低头称臣。
她知道,真正的较量才刚开始。
裴砚松开她的手,转身走向御案。桌上堆着各地送来的奏报,最上面一份来自江南,写着“仓廪已满,请示后续调度”。
沈知微走过去,拿起朱笔,在旁边批了几个字:“准,按原计划分流北方三郡。”
裴砚站在地图前,手指划过几条主渠的走向。那些红线连接着南北,贯穿东西,像是这张图上的血脉。
“接下来呢?”他问。
“接下来,”她说,“是更难的部分。”
他回头看着她。
她正低头翻阅一份新的折子,眉头微蹙。
这时,一名内侍快步走入殿中,手里拿着一封文书。
封口盖着火漆印,写着“边关急报”四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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