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刚退,天光微明。沈知微站在乾清宫偏殿窗前,手里还握着江南疫情的最后一批回文。她指尖有些发僵,一夜未眠,眼睛泛红,却没坐下。
女官雪鸢从外间快步进来,脚步比平时重。她低头递上一封密报,纸角泛黄,火漆印已碎。
“谍网急件,东南线来的。”
沈知微接过,拆开只看了三行,眼神立刻变了。她把纸页拍在案上,声音压得极低:“东瀛浪人勾结海盗,三日后要劫商队?”
“是。”雪鸢点头,“商队载的是粮盐和药材,从松江出港,经海路运往泉州。若被劫,沿途八府百姓春供将断。”
沈知微没再说话,转身走到墙边铜钟前,抬手连敲三下。
钟声穿透宫墙。
一刻钟后,水师副将陈远山披甲入殿,靴底踏在青砖上发出闷响。他拱手行礼,额头有汗。
“末将参见皇后娘娘。”
沈知微把密报送过去。他看完,脸色发白。
“三日后?”他抬头,“战船大多还在修,五日内能集齐已是极限,十日出征……恐怕难以成军。”
“你怕船不够?”沈知微盯着他,“还是怕人不够?”
陈远山低头:“末将不敢。只是海上用兵不同于陆战,风向、潮汐、补给都要算准。仓促出战,若损兵折将——”
“若不出战呢?”她打断他,“商船被烧,百姓断粮,沿海村落遭洗劫,你说会怎样?”
陈远山张了张嘴,没答出来。
“你告诉我,”沈知微往前一步,“一个商人家里三代积蓄买了一船米,指望运到泉州卖个好价钱,养活一大家子人。他上了船,满心欢喜。结果三天后,他的船被烧在海上,他被人砍死,尸首都找不到。你觉得,这是兵事不成的理由?”
大殿里静得落针可闻。
陈远山双膝一弯,跪了下去:“末将知罪。即刻调令各营,五日内战船必齐。”
“不是五日。”沈知微说,“是十日内必须出征。我要你在海盗动手前,把他们堵死在洋面上。”
“这……”
“你做不到?”她问。
“末将尽力。”
“我不是要你尽力。”她声音冷下来,“我要你做到。现在就去办。”
陈远山咬牙叩首,起身退出。
沈知微转身走向内柜,拉开抽屉取出一枚凤印令符。银边黑底,正面刻“奉天承运,皇后之令”。
她拿在手里掂了掂,交给雪鸢:“传我口谕,水师调度以本宫令为准。凡抗命者,斩。”
雪鸢接令,快步离去。
不到半盏茶工夫,宫外传来马蹄声。几骑快马冲出宫门,直奔东南水师营。
沈知微坐回案前,铺开海图。手指沿着海岸线划过,停在舟山群岛一带。
“这里。”她低声说,“他们一定会走这条航线。近,又能避开官巡。”
她提起朱笔,在图上圈出三个点:“设伏在这里,这里,还有这里。每处布两艘快船,夜间灯火全熄,等信号旗升起再动。”
正说着,殿外脚步声响起。
裴砚走了进来,玄色常服未换,显然是刚处理完早朝就赶来了。他看了一眼桌上的海图,又看她。
“你已经下令了?”
“是。”沈知微抬头,“来不及等你批。”
“我知道。”他走到她身边,目光落在凤印令符上,“你用了令符?”
“用了。”
裴砚沉默片刻,点头:“该用。这种事,慢一步就是千人遭殃。”
他抬眼看向门外:“传令兵已出发?”
“刚走。”
“那就让水师知道,”他说,“皇后令如朕亲临。谁敢懈怠,军法不饶。”
沈知微看着他,没说话。
裴砚伸手,轻轻按了下她的肩:“你去码头看看?”
“我现在就去。”
半个时辰后,她登上马车,直奔东南码头。
海风咸涩,吹得衣袍猎猎作响。远处港口停着十几艘战船,桅杆林立,但多数船帆未升,甲板上人影稀疏。
一名女官迎上来:“娘娘,水师说风向不利,今日不宜出港演练。”
沈知微冷笑一声,大步向前。
一艘主舰旁站着几名军官,正低声交谈。见她来了,连忙列队行礼。
“副将张某参见娘娘。”
沈知微扫了一眼船体:“这艘船为何未动?”
“回娘娘,昨日刚检修完龙骨,尚需查验。”
“查验多久?”
“至少两日。”
“海盗给你两日吗?”她声音陡然提高,“你的船不动,百姓的船就要被烧!你查验的是船,还是良心?”
那副将脸色涨红,低头不语。
沈知微转向左右:“查名册。这船归谁管?”
女官翻册:“隶属第三舰队,主将为张某。”
“摘他佩刀。”她说。
众人一惊。
张某抬头:“娘娘!末将虽迟,但绝无懈怠之意!”
“我不听解释。”沈知微冷冷道,“军令如山。你现在就把船开出港,升帆、列阵、操练。做不到,就滚下船。”
张某嘴唇发抖,终是解下腰间佩刀,双手奉上。
沈知微接过,转手递给旁边一名校尉:“你暂代主将。今日若有一船未完工,全队减饷三月。”
校尉抱刀领命,立即下令。
号角响起,鼓声密集。
甲板上顿时忙碌起来。水兵奔走,绳索拉紧,帆布缓缓升起。一艘艘战船开始移动,排列成行。
沈知微沿码头行走,每到一艘船前都停下查看。有船员偷懒躲懒,被她当场点出,记下名字。
“你们不是为我操练。”她站在一块高石上,声音传遍港口,“你们是在护商路,保百姓。那些船上运的是米、是药、是穷人家孩子的活命钱。你们慢一天,他们就多一分危险。明白吗?”
“明白!”众将士齐声应答。
她走下石台,来到最前方一艘战舰前。这是旗舰,船头刻着“镇海”二字。
她踏上跳板,登船。
甲板宽阔,炮位整齐。她走到船头,望向远处海面。风浪起伏,灰蓝色的海水不断拍打礁石。
“三日后。”她低声说,“他们就会出现在那里。”
女官上前:“娘娘,水师已确认,十日内可完成全部备战。七日后可试航合练。”
沈知微点头:“传令下去,每日卯时开工,酉时收工。中间只歇一餐。若有违令者,记过一次;两次者,革职。”
“是。”
她站在船头没动。
风吹起她的发丝,白玉簪在阳光下一闪。
远处,最后一艘战船终于升起了帆。
沈知微抬起右手,指向海平线。
“此战。”她说,“只许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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