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的欢呼声还在耳边回荡,沈知微站在城楼高台边缘,指尖残留的血痕已被风吹得发干。她没有去擦,只是将手轻轻收进袖中。
裴砚立在她身侧,目光扫过广场。人群尚未散尽,朝臣们正依次退下石阶,礼部尚书捧着贺表走在最后,低着头,脚步恭敬。
就在他走近高台的一瞬,沈知微脑中响起一声冰冷提示——“使用次数+1”。
她不动声色,目光落在那名老臣身上。礼部尚书抬头,脸上堆着笑意,声音平稳:“陛下皇后仁德广被,四海升平,实乃大周之福。”
可一道念头却在他心中一闪而过——“这通敌密信,何时能送到北狄?”
沈知微呼吸一顿,手指微微蜷起。她垂下眼帘,借着整理袖口的动作遮住神色,心跳却猛地加快。
她缓缓侧身,靠近裴砚,声音压得极低,几乎被风卷走:“陛下,礼部尚书心怀异志,似与北狄有牵连。”
裴砚眉峰一敛,目光如刀般扫向下方。他的脸上没有显露半分波动,右手却悄然抬起,反手握住了她的手,力道加重。
两人并肩而立,姿态依旧庄重,唯有掌心传来的温度和紧绷的指节泄露了暗流。
裴砚微微颔首,声音轻得只有她能听见:“回宫再议。”
沈知微点头,抬手示意百姓退去。她的声音清越如常:“今日盛典圆满,诸位辛苦,各赐帛两匹,散了吧。”
百姓再次高呼万岁,孩童被母亲牵着手蹦跳离去,商贩收起摊子,铁匠铺的敲打声渐渐远去。朝臣们陆续退出宫门,礼部尚书也躬身退至人群末尾,背影看上去毫无异常。
可就在他转身的刹那,后背渗出一层冷汗。他走得并不快,却比旁人多看了两眼城楼方向,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躁。
沈知微盯着他的背影,直到那人彻底消失在宫道尽头。
风停了,旗帜不再猎猎作响。阳光依旧明亮,照在赤黻衮服上,双凤佩绶泛着金光。可这片盛世图景,在她眼中已不再完整。
裴砚松开她的手,转身面向内廷方向。他的步伐沉稳,每一步都像踩在无声的命令上。沈知微跟在他身后半步距离,两人一前一后走下高台。
一名亲卫悄然出现在拐角处,单膝跪地。裴砚只低声说了一个字:“盯。”
那人领命而去,身影迅速隐入宫墙阴影。
沈知微没问是谁去盯,也没问盯什么。她知道,从那一句心声被听见开始,有些事已经无法回头。
他们穿过长长的宫道,两侧宫人低头肃立,无人敢抬头。御书房还未来得及清理昨夜议事留下的文书,案几上摊着南境八渠的修筑图,旁边是废除贱籍的初拟条文。
裴砚在主位坐下,沈知微立于侧前方。他没有立刻开口,而是盯着门口的方向,仿佛还能看见礼部尚书那张恭顺的脸。
“你确定听清了?”他终于问。
“他说的是‘通敌密信’。”沈知微声音平静,“不是‘计划’,不是‘联络’,是‘信’。说明已有成文的东西存在,且尚未送出。”
裴砚眼神一沉:“他知道今日要来献贺表,若真有密信,必会趁机传递。”
“或已藏在身上,或早已交由他人。”沈知微道,“但既敢在此时动念,说明时机紧迫,北狄那边等不及了。”
裴砚站起身,走到窗前。窗外是一片开阔的校场,几名侍卫正在操练,刀光闪动。他盯着那片空地,忽然道:“礼部掌四方使节往来,边报递送皆经其手。若他从中截换文书,多年下来,外敌早知我军虚实。”
沈知微点头:“更可怕的是,他不是孤身一人。一个礼部尚书,不敢独自通敌。背后必然还有人。”
“谁受益,谁就有嫌疑。”裴砚冷笑,“新政刚颁,减赋、免税、废贱籍,哪一条不触动权贵利益?如今百姓欢呼,有人却恨不得我们立刻倒台。”
沈知微沉默片刻:“现在的问题是,我们没有证据。仅凭一句心声,不能动他。”
“但我们可以设局。”裴砚转过身,目光锐利,“你说他急着送信,那就让他觉得机会来了。”
“怎么做?”
“放出假消息。”裴砚走到案前,提起笔,在一张空白奏折上写下几行字,“就说南境八渠工程受阻,粮道不畅,朝廷将暂缓三年征税。再传一句风声——皇太孙体弱,恐难继位。”
沈知微明白了他的意思:“他会以为朝廷内乱将起,正是北狄出兵良机。”
“所以他一定会送信。”裴砚将写好的纸递给身旁内侍,“按这个内容,抄三份,分别送往户部、工部和兵部备案。”
内侍领命退下。
沈知微看着那张纸被带走,轻声道:“他若接收到消息,最快今晚就会行动。”
“那就等他动。”裴砚坐回椅中,“我会调天牢暗卫接管礼部文书进出,所有递出宫外的公文,先拆封查验。”
“可若是他亲自送出呢?”
“我已经让人盯住他府邸前后门,连一只飞鸟都别想轻易出去。”裴砚看向她,“你做得很好。若非你听见那句话,我们还会把他当忠臣供着。”
沈知微摇头:“我只是恰好用了系统。真正能抓住他的,是你。”
裴砚没有笑,只是伸手握住她的手腕:“以后这种事,不要一个人扛。你在台上说的话,不只是说给百姓听的。我也一样。”
沈知微看着他,点了点头。
外面传来钟声,午时已到。御膳房送来膳食,两人却都没动。整个宫殿安静得只能听见铜漏滴水的声音。
半个时辰后,一名内侍匆匆进来,跪地禀报:“启禀陛下,礼部尚书府有一名家仆出府,携带一只青布包袱,已被拦截。”
裴砚眼神一厉:“打开。”
包袱呈上来,里面是一本《礼记》。书页被挖空,夹着一封折叠整齐的信。
沈知微接过信,展开一看,瞳孔微缩。
信上字迹潦草,写着“南境无备,粮道将绝,皇嗣动摇,机不可失”十二个字,落款是一个“狄”字印章。
“果然是通敌。”她低声说。
裴砚拿起信纸,仔细看过,忽然冷笑:“这字迹……不是礼部尚书写的。”
沈知微一怔:“什么意思?”
“这人用左手模仿他的笔迹,但转折生硬,墨色不匀。”裴砚将信翻过来,“而且,真正的密信不会这么短。这是一封诱饵。”
沈知微立刻反应过来:“他在试探我们是否已经盯上他。若我们因这封信抓人,他就知道事情败露,立刻潜逃或反扑。”
“聪明。”裴砚将信丢回桌上,“但他忘了,真正想通敌的人,不会只放一本书出去。”
“他会另派心腹,走更隐蔽的路。”沈知微道。
“所以我们要让他觉得安全。”裴砚站起身,“把这封假信原样放回去,让那家仆带回府中。告诉他,守门侍卫只是例行检查,未发现异常。”
内侍领命而去。
沈知微看着桌上的《礼记》,忽然道:“他今晚一定会再试一次。而且,不会再用书。”
“那就等他出手。”裴砚走到门口,望着远处宫墙,“这一次,我要他亲手把证据送到我们手上。”
沈知微走到他身边,两人并肩而立。
太阳偏西,光影斜照在宫瓦上。一只鸽子从礼部尚书府的屋檐起飞,扑棱着翅膀,朝着北城方向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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