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风卷着湿气扑进帐内,沈知微指尖在沙盘边缘顿了顿。她刚收到渔线传来的消息——北狄使者收下舆图,沈清瑶的计策已动。
她没抬头,只将手中令旗轻轻一转,插在西岸滩涂的标记上。
“放船。”她说。
副将应声退下。不多时,远处海面传来一阵骚动。几艘渔船慌乱地从东岸码头驶出,船头歪斜,有人跌落水中,桨板乱甩。岸边巡逻的士兵也跟着奔逃,旗帜倒地,鼓声杂乱。
这是她下令演的一场戏。
敌军若在暗处观望,看到的便是守军溃散之象。
与此同时,西岸高地三柱狼烟冲天而起。那是假信号,故意泄露给敌方探子,让他们以为伏兵调动失序,时机已到。
沈知微起身,披上外袍,提剑走出行辕。
天色渐暗,潮水正涨。她登上废弃渔村的了望塔,脚下是荒废多年的石屋与断墙。这里曾住过几十户渔民,如今空无一人,连灶台都冷了三年。
她站在高处,目光扫过海滩。
敌船出现了。
先是两艘小艇靠岸,接着是五艘、八艘……黑压压一片从夜雾中浮现。船上人影跳下,持刀列阵,却未敢贸然进村。
他们在滩头停住了。
前锋队伍原地不动,领头的将领举手示意警戒,四周查探。显然起了疑心。
沈知微眉头微皱。
她转身看向身边副将:“你此刻最怕什么?”
副将一愣,低声说:“怕他们不上钩,白等这几日。”
沈知微闭眼。
心镜系统启动。
三秒内,她听见他的心声——
“这些天日夜备战,就为这一战。若敌人不敢来,岂非前功尽弃?”
她睁开眼,神情未变。
士气尚稳,无人动摇。
她当即下令:“再燃两柱狼烟,让陈橹带快船绕后,切断退路。”
命令传下,不到半盏茶工夫,南口方向火光闪现。陈橹率水师出动,以火弩射断敌艇缆绳,又用铁链沉石封锁航道。几艘试图返航的小船被浪推回岸边,撞得粉碎。
滩头叛军开始慌乱。
就在这时,村中一间破屋突然倒塌,扬起一阵尘土。原本寂静的村落仿佛有了动静,像是有人在里面走动。
这是伏兵故意制造的声响。
敌将终于下令:全军进村!
沈知微握紧手中宝剑。
脚步声由远及近,叛军主力踏入村落,四下搜查。他们踹开门板,翻找灶坑,甚至点燃了几间屋子。火光映着他们的脸,满是警惕与贪婪。
但他们不知道,自己已经进了死地。
沈知微抬手,缓缓举起剑。
一声令下:“放箭!”
刹那间,四面弓弦齐响。箭雨从屋顶、墙后、沙丘上方倾泻而下。冲在前面的敌人当场倒下一片,惨叫四起。
叛军大乱。
有人想往海边逃,却发现退路已被封死。陈橹的船队在外围游弋,火把照得海面通红,任何靠近水面的人都会被射杀。
残敌被迫退回村落中心,聚成一团,背靠背抵抗。
可包围圈越缩越小。
刀盾兵从两侧包抄,长矛手推进,弓箭持续压制。每一步都精准如沙盘推演。
敌首仍在指挥。
那是个满脸胡须的壮汉,披着黑色披风,手持双斧,在人群中来回奔走,组织反击。他几次试图突围,都被箭雨逼回。
沈知微盯着他。
她再次启用系统,目光落在一名跪地求饶的敌兵身上。
心声响起——
“将军说了,只要拿下这个村子,每人赏百金,官升三级!”
她立刻判断:主将未逃,仍在阵中。
她传令下去:“围而不杀,活捉主将。”
命令传开,攻势节奏一变。不再一味强攻,而是层层压缩空间,逼其内讧。
果然,压力之下,有小卒开始互相推搡。有人喊着要投降,有人怒骂同伴胆怯。混乱中,那名主将亲自斩杀两名逃兵,仍无法稳住局势。
就在他转身喝令之际,一支冷箭射中其右腿。他踉跄跪地,还未起身,数柄长矛已架上脖颈。
他被擒了。
其余残敌见首领落网,纷纷弃械。
战斗结束时,夕阳正沉入海面。
沈知微走下了望塔,鞋底踩过碎石与血迹。她来到俘虏面前,看着那个被押跪在地的主将。
“谁派你来的?”她问。
那人抬头,冷笑一声:“你以为抓了我就能知道一切?沈清瑶许我们的不只是金银,还有江山。”
“她许你们的,是死路。”沈知微说,“北狄不会帮你们,他们只会趁乱劫掠。你们不过是棋子,用完就扔。”
那人嘴角抽动,却不肯再多说一句。
她不再追问,挥手命人将其押走。
战场开始清理。尸体集中焚烧,俘虏关入临时牢营。敌船全部凿沉,防止再被利用。缴获的兵器登记造册,准备运回军库。
陈橹前来复命:“娘娘,共歼敌六百七十三人,俘虏一百零九,无一人逃脱。水道已清,明日可恢复巡查。”
沈知微点头:“你带人轮值守备,不可松懈。沈清瑶既然敢引外敌,就不会只来这一波。”
“属下明白。”
她转身欲回行辕,忽听身后有人喊。
“娘娘!”
是亲卫。
“刚才审讯一个俘虏,他说……他们出发前见过一个人。”
沈知微停下。
“谁?”
“不是沈清瑶。”亲卫低声说,“是个穿灰袍的男人,戴斗笠,说话带着京城口音。他在登陆前夜来到营地,亲手交给主将一封密信,还留下一句话——‘若事情败露,烧信,不留痕。’”
沈知微眼神一凝。
京城口音。
她立刻想到一个人。
但她没有说出口。
她只问:“那信呢?”
“烧了。但有个小兵记得内容片段——‘江州粮仓三日必空,届时内应自启城门。’”
沈知微握紧了剑柄。
这不是单纯的登陆袭击,而是内外夹击的连环局。西岸进攻只是幌子,真正目标是江州腹地。
她立刻提笔写令:
“即刻加派暗哨,严查所有进出江州的商队;关闭南北两处漕运闸口,禁止船只通行;调左路军一部回防城池,加强城墙巡守。”
写完,她将令函封好,交给亲卫:“快马送去江州守将手中,必须在明晨之前送达。”
亲卫领命而去。
她站在废墟中央,望着尚未熄灭的火堆。
远处海面平静如常,渔船照常出港,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
但她知道,这场仗还没完。
她回到行辕,案上已有几份新报。她一一翻开,仔细查看俘虏供词、船只来源、联络暗号。
其中一页引起她的注意。
上面写着:敌军所用旗号,并非北狄制式,也不是前朝遗物,而是一种从未见过的纹样——半圆环抱火焰,下方刻着一个极小的“昭”字。
她盯着那个字看了很久。
然后伸手,从袖中取出一块布巾,慢慢擦去剑上的血迹。
剑锋映出她的脸。
她没有表情。
外面传来脚步声,陈橹进来禀报:“娘娘,抓到一个可疑之人。他自称是从江州来的信使,携带紧急文书,但身上搜出了与敌军相同的暗语符牌。”
沈知微放下剑。
“人在哪里?”
“押在帐外。”
她起身,走向门口。
风从门外灌进来,吹动案上纸页。
她走到帐帘前,伸手掀开。
外面跪着一个身穿褐衣的男人,双手被缚,头低着。两名亲卫按着他肩膀,不让他抬头。
她走近一步。
男人忽然抬头,直视她眼睛。
“贵妃娘娘。”他开口,声音沙哑,“我知道你在查什么。我可以告诉你真相——但你要先答应我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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