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从窗缝钻进来,吹动案上未干的墨迹。沈知微抬手压住纸角,笔尖停在“三年内帑支出”几个字后。她刚要继续写,门外脚步声急促逼近。
内侍推门而入,手中捧着一封火漆密函,额角带汗。
“凤仪宫紧急接报,明州方向来信。”
沈知微放下笔,接过密函。火漆印是暗红色的双鱼纹——四级以上谍网专用。她拆开,目光扫过内容,指尖无声滑向耳后玉簪。
心镜系统启动。
送信的女官站在殿中,呼吸平稳,但眼神微颤。三秒内心声涌入脑海:“亲眼所见,黑袍蒙面人现身码头废栈,左袖有赤莲纹刺青,与十年前东瀛细作首脑标记一致。”
沈知微收回手,将密函合上。
“封锁消息。”她说,“除我、陛下、影七之外,不得再传第三人。所有后续联络改用新口令‘海潮退’。”
内侍领命退出。
她起身,披上外裳,提灯走出凤仪宫。夜色浓重,宫道两侧灯笼随风轻晃。她没走正路,而是拐进一条偏巷,直奔乾清殿侧门。
裴砚还在批阅边防图。听到通报声,他抬头,见是她来,眉梢微动。
“出事了?”
沈知微走近,将密函放在御案上。“东瀛首脑现身明州海岸。他没走远,可能还在等接应。”
裴砚翻开密函,看完后静了几息。“上次追捕失败,是因为他在盐仓地道设了假尸。这次你确定是他?”
她点头。“方才已用手段确认过送信人无误。那人亲眼看见赤莲纹,且描述身形步态与档案完全吻合。”
裴砚站起身,走到沙盘前。沙盘上标着明州沿海地形,几处盐仓用红木桩标记。
“他会选哪里藏身?”
沈知微走到沙盘边,手指落在一处废弃盐仓位置。“这里。靠海,有暗道通外港,周围荒废多年,巡防松懈。他若想撤离,必经此地转运物资。”
裴砚盯着那点,缓缓点头。“你说他自负谨慎?”
“正是。所以他不会立刻逃。他会等船,会清点手下,会确认安全才动。”
“那就给他一个‘安全’的错觉。”
她抬眼看他。
“我们伪造一条密令,让他以为接应船已备妥,明日子时靠岸。”
沈知微立刻明白。“但不真派船。只让谍网放风,再切断其他所有通讯渠道。他收不到别的消息,只会信这一条。”
“然后我们在盐仓布控,等他自己走出来。”
两人对视一眼,皆无异议。
裴砚当即召来禁军统领,低声下令:“调三百精锐,由暗卫带队,今夜潜行至明州盐仓外围。不许点火把,不许骑马,步行入林。抵达后封锁四面出口,但不得靠近主仓。”
又命谍网即刻拟假密令,以东瀛旧部口吻发出,称“货船已改装完毕,子时三刻入湾,请速备人货”。
一切安排妥当,已是深夜。
沈知微坐在乾清殿偏座,面前摊着一张明州城防图。她用朱笔圈出几处伏兵点位,又划掉两处易暴露的位置。
“影七到了。”内侍低声禀报。
门口走进一名女子,黑衣束发,腰佩短刃。她行礼时动作干脆,没有多余言语。
“是你亲眼所见?”沈知微问。
“是我。”影七声音低而稳,“三日前,我在码头渔市盯梢走私案,看见一人从海船上下来。他走路时左肩微沉,像是旧伤未愈。我曾在十年前见过此人一次,那时他还未蒙面,但左袖上的刺青清晰可见。”
“你没跟上去?”
“不敢。他身边有四名护卫,个个身手不凡。我若轻动,反会惊走目标。”
沈知微点头。“你做得对。”
她转向裴砚。“现在就看今晚能否让他现身。”
裴砚看着沙盘,忽然道:“我不想杀他。”
沈知微抬眼。
“我要活口。他背后还有多少人,多少据点,都得问出来。不能让他死在乱箭之下。”
“那就不能强攻。”她说,“我建议用迷烟。盐仓主厅通风口多,可在屋顶投药粉,等他吸入后昏睡,再由暗卫突入制伏。”
“万一他警觉呢?”
“那就让他觉得一切正常。”她顿了顿,“我们可以让一名相貌相近的俘虏穿上他的衣服,在另一处假仓露面。他若派人查探,看到‘自己’还在,就会放松戒备。”
裴砚沉吟片刻,点头。“准。”
命令迅速传下。
半个时辰后,第一道回报传来:禁军已抵达盐仓外围,完成隐蔽布控。
第二道消息:假密令已通过东瀛旧部线人送出,对方回信确认“首领会亲自点验货物”。
第三道:影七亲手布置的诱饵俘虏已换上黑袍,进入备用盐仓,开始走动露影。
殿内烛火跳了两下。
沈知微坐在灯下,手指轻轻摩挲耳后玉簪。今日九次读心额度,已用两次。还剩七次,她没打算再动。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
快到子时,乾清殿外传来轻微叩门声。
一名暗卫低头进来,单膝跪地。“启禀陛下,目标已入主仓。正在清点箱笼,似在核对名单。四周伏兵已就位,迷烟准备投放。”
裴砚站起身。
“按计划行事。务必生擒。”
暗卫领命退下。
殿内一时安静。
沈知微走到窗前。东方天际仍黑,但风里带着湿气,像是海边起了雾。
她不知道那边现在是什么样子。
只知道那一片废墟之中,有一张网正在收紧。
忽然,第四道急报送到。
“首脑已被制伏,正在押解回京途中。未发一箭,未伤一人。人犯清醒,但无法说话,应是迷烟所致。”
裴砚松了口气,走到案前提笔写下一道密令:“押送路线绕开城镇,走山道。沿途每十里设一岗哨,换装百姓打扮,严禁提及‘东瀛’二字。”
他又抬头看向沈知微。“审讯由你主持。刑具不用,只用话问。”
“我知道怎么问。”她说。
“他想活,就会开口。不想活,我们也有的是办法让他后悔。”
她没答,只是望着窗外。
远处钟鼓楼传来两响,已是子时二刻。
这时,第五道消息送来。
“影七请求面见皇后。”
沈知微点头。
影七再次走入殿中,手里拿着一块布巾包裹的东西。
她打开布巾,露出一只黑色木盒。盒盖上有赤莲纹,边缘沾着海水痕迹。
“这是在他藏身处发现的。不在原定搜查范围内,是一名暗卫在墙缝里摸到的。”
沈知微接过盒子,打开。
里面是一叠纸页,字迹为东瀛文,夹着几张大周城防图的抄本。其中一页上,赫然标出了乾清殿夜间巡防的时间间隔。
她合上盒子,递给裴砚。
他看了一眼,脸色骤冷。
“他们已经盯上皇宫了。”
沈知微点头。“不止是明州,他们的触角早就伸进来了。这个人只是浮出水面的一个。”
裴砚盯着那盒子,许久未语。
最后,他抬头看向她。“接下来怎么办?”
她站直身体,声音很轻,却清晰。“既然网已经锁住了头,那就顺着这根线,把整张网都扯出来。”
裴砚看着她,忽然伸手,将一件狐裘披上她肩头。
“天快亮了。”他说,“你还没睡。”
她没动,也没谢,只是把手伸进袖中,握紧了那支白玉簪。
外面风更大了些,吹得檐下铜铃轻响。
乾清殿内灯火通明,地图摊开,人犯在途,密盒在案。
沈知微站在窗边,看着第一缕灰白的光爬上宫墙。
她开口说:“这才只是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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