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报传到乾清宫时,裴砚正在批阅军情。沈知微站在他身后,目光落在那张写着“沈清瑶现身宗室营地,手持半枚玉佩,称有太后密诏”的纸条上。
她没说话,只轻轻点头。
裴砚抬眼看了她一眼,随即起身,“走。”
两人带了少量亲卫,一路疾行至城外宗室大营。天色已暗,营地灯火通明,刀甲森然。守营将士见帝王亲临,慌忙跪地让道。
沈知微换了一身内廷女官的青衣,低眉顺目跟在队伍末尾。接近主帐时,她悄然闭眼,心镜系统启动——三秒内心声涌入脑海:“那女人说是太后亲授信物……王爷们正在商议废后事宜。”
她睁开眼,眼神一沉。
消息属实。沈清瑶已经进了主帐,而且正在主导一场针对她的清算。
她立刻传令,命王令仪即刻动身,抱着孩子来营地。同时下令封锁所有出入口,任何人不得擅自离营。
帐内,火光摇曳。
沈清瑶站在中央,手中托着半枚断裂的玉佩,声音发颤:“诸位王爷可认得此物?这是当年太后赐给我母亲的信物,如今另一半在我手中,上面刻着只有我们母女知晓的暗纹。太后亲口说过,若有紧急之事,持此玉者,代行懿旨!”
永安王盯着那玉佩,眉头紧锁,“你说这是密诏信物,可有诏书为证?”
“诏书在此!”沈清瑶从怀中取出一封黄绸包裹的文书,双手展开,“太后遗命:沈知微克死生母,不孝悖德,不堪为妃,更不可掌六宫。请诸王匡扶礼法,废其位号,以正朝纲!”
豫章王猛地站起,“这贱人竟敢辱没孝道!先帝在时最重伦理,若知今日有此逆女居于后位,九泉之下也不会安宁!”
礼部尚书低头看着那份“密诏”,脸色发白。他知道,一旦三王联名上奏,哪怕皇帝震怒,也难以轻易压下。毕竟孝道是立国之本,谁敢公然反对?
就在这时,帐帘被人从外掀开。
王令仪抱着襁褓走了进来。她穿着妃嫔礼服,发髻端正,神情肃穆。身后两名宫婢高举黄绸卷轴,缓缓展开。
“诸位王爷,”她声音清晰,“你们要废后,可还记得太后的亲笔手书?”
众人一惊。
那卷轴上写着:“沈氏女知微,仁孝兼备,抚孤恤寡,哀家亲见。若有以‘不孝’为由构陷者,必是奸佞惑众。”落款清晰,印鉴完整。
永安王瞪大眼睛,“这……这是何时所写?”
“三日前。”王令仪冷冷道,“太后临终前口述,尚仪局当场录存副本三份,分别藏于宫中、宗人府与我手中。你们说她不孝?那请问,是谁在歪曲太后遗愿?”
帐内一时寂静。
沈清瑶脸色煞白,手指紧紧攥住那封假诏书,“假的!这一定是假的!真正的密诏在我这里,你们不能相信这个女人!”
她突然冲上前,想要抢夺卷轴。两名侍卫立刻拦住她。
豫章王怒视裴砚,“陛下!这妇人竟敢携带伪诏入营,扰乱宗室议事,该当何罪!”
裴砚站在帐口,神色未动,“她说的不是伪诏,是你们逼宫的理由。”
他一步步走进来,目光扫过三王,“太后已有明示,你们还要逼宫?好啊——明日早朝,朕准你们当着满朝文武,把话说清楚。带‘密诏’来,带证据来,带良心来。否则……”他停顿片刻,声音冷了下来,“谋逆二字,不是说着玩的。”
帐内气氛骤然凝固。
沈清瑶被按在角落,浑身发抖。她死死盯着王令仪手中的卷轴,嘴里喃喃:“不可能……她不该有副本……母亲明明说只做了一份……”
沈知微这时从暗处走了出来。
她依旧穿着素色衣裙,发间一支白玉簪,脸上没有愤怒,也没有得意,只是平静地看着沈清瑶。
“姐姐,”她开口,“你说我焚纸咒母,致其早亡。可有人亲眼看见?坟前灰烬在哪?祭文又在哪?你连个像样的证据都没有,就敢在这里说我大逆不道?”
沈清瑶抬起头,嘴唇哆嗦,“你……你根本不配提母亲!她为你操劳多年,你却处处顶撞,心狠手辣,连她病重都不肯去床前尽孝!”
沈知微冷笑,“我十五岁那年,嫡母李氏不准我去探病,说我晦气,会冲撞病人。是你亲自拦在门口,还让人打了我两个耳光。这些事,你要不要现在当众对质?”
沈清瑶语塞。
沈知微继续说:“你说我克死生母?那我问你,我娘去世那年,你才八岁,你记得什么?你不过是在别人嘴里听了几句闲话,就拿来当武器伤人。你根本不知道什么叫痛失至亲,你也从没想过,什么叫真正的孝顺。”
她转向三王,“诸位王爷说得对,孝道不可废。可若连事实都不查,只听一面之词就要废黜皇后,那以后谁还敢真心尽孝?谁不怕被诬陷成不孝之徒?”
永安王脸色铁青,猛地拍案,“够了!此事明日朝堂再议!今夜谁都不得轻举妄动!”
他说完,拂袖转身,带着随从离开大帐。
豫章王紧随其后,临走前狠狠瞪了沈清瑶一眼。
礼部尚书默默收起那份假诏书,低头退出。
主帐瞬间空了一半。
裴砚看了沈知微一眼,“回去。”
她点头,跟着他走出营地。
夜风扑面,远处火光点点。宗室各营已经开始调动兵马,戒备森严。
回到乾清宫偏殿,沈知微坐在灯下,翻开一叠宗室往来记录。她一页页翻看,手指在几个名字上停留。
裴砚站在窗边,低声问:“你觉得他们明天真会上朝?”
“会。”她说,“因为他们不确定我们手里还有什么。”
“那你为什么不让系统读沈清瑶的心?刚才那么近,机会很好。”
“我不想打草惊蛇。”她抬头看他,“她背后还有人。这块玉佩不是她能拿到的。我得等那个人自己露面。”
裴砚沉默片刻,“王令仪做得很好。”
“她变了。”沈知微轻声说,“以前她也想往上爬,但现在她明白,有些东西比权位更重要。”
外面传来脚步声。
一名宫女捧着木匣进来,放在桌上。正是白天送去乾清宫封存的那个。
“贵妃娘娘,这是从城南驿馆截回来的另一半玉佩。”
沈知微打开匣子。
两块断玉并排放在红绸上,缺口完全吻合。但奇怪的是,其中一块边缘有一道极细的刻痕,像是用针尖划过的符号。
她用指尖轻轻摩挲那道痕迹。
这不是自然断裂,也不是随意掰开。这是某种标记,一种只有特定人才懂的暗号。
她忽然想起什么,抬头问:“陈公公现在在哪?”
“还在家中告病,没人见过他。”
她把玉佩放回匣中,合上盖子。
“明天早朝,我会让礼部尚书当众查验这两块玉佩的来源。如果他们敢带‘密诏’来,我就让他们看看,什么叫真正的物证。”
裴砚点头,“禁军已经布防完毕,北衙主力随时待命。”
她嗯了一声,继续低头翻看记录。
烛火跳了一下。
她的手指停在一页纸上。
上面写着:三日前,内务府调派两名杂役前往慈宁宫旧库清理遗物,领头者名为陈德,籍贯江州。
而江州,正是沈清瑶母族的封地。
她盯着这个名字,久久未动。
外面更鼓敲响三声。
她终于合上册子,起身走到窗前。
远处宗室营地仍有灯火未熄,像是黑夜中不肯退去的眼睛。
她伸手摸了摸发间的白玉簪。
这一局,才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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