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京城的那个清晨,沈清辞站在宫门口,看着熟悉的朱红宫墙,竟生出几分疏离。萧煜握住她的手,低声道:“别怕,这次回来,不一样了。”
他们没有立刻住进皇宫,而是在京郊的一处别院住了下来。萧煜下旨,将奏折分三成送到别院,余下的由内阁先行商议,遇有大事再报。这道旨意让朝臣们议论纷纷,王御史更是连上三道奏折,说“帝后离宫,有违祖制”。
沈清辞看着那些奏折,只是淡淡一笑:“让他说。我们用眼睛看,用脚走,比坐在宫里听他们争论有用。”
三日后,一辆插着“巡政”旗帜的马车再次驶出京城,这次没有隐瞒身份,却只带了十个护卫和两个文书。第一站,是受灾刚过的淮南。
淮南的田埂上还留着水患的痕迹,淤泥没到脚踝,几个老农正蹲在地里,对着泡烂的秧苗叹气。看到巡政的马车,他们起初有些害怕,直到萧煜卷起袖子,跳进泥地里帮他们扶正秧苗,才渐渐放下戒备。
“皇上,这水患年年有,俺们都怕了。”一个老农抹着汗说,“官府倒是发了赈灾粮,可层层克扣下来,到俺们手里就剩个零头。”
沈清辞让文书记下老农的话,又问:“那河堤呢?去年不是刚修过吗?”
“修是修了,”老农啐了一口,“都是些豆腐渣工程,大水一冲就垮!俺们亲眼看见,监工的官爷把石料换成了沙土,银子都进了自己腰包!”
萧煜的脸色沉了下来。他让人叫来当地的县令,那县令起初还百般狡辩,直到老农们你一言我一语地揭穿,才瘫软在地,供出了与河道官员勾结贪墨的实情。
当晚,萧煜就在临时住处拟了旨意:罢免淮南所有参与贪墨的官员,押解回京问罪;从国库调拨新的秧苗和粮食,由巡政队伍亲自监督发放;派工部尚书亲自来淮南,重修河堤,用料和账目每日公示,接受百姓监督。
消息传开,淮南的百姓们围着巡政的马车跪了一地,哭声震耳。沈清辞看着那些饱经风霜的脸,忽然明白,所谓“民心”,从来不是山呼万岁的虚礼,而是能让他们踏踏实实种好一亩地、吃好一碗饭的安稳。
离开淮南时,老农们送来一篮新摘的桃子,说:“皇上,皇后娘娘,这是俺们自己种的,甜!”沈清辞接过桃子,咬了一口,果然甜得入心。
接下来的半年,他们走遍了大胤的十三个州府。在西北看到牧民与屯田士兵因水源争执,萧煜便让人挖了新的水渠,约定“军民共用,旱季优先给牧民”;在江南看到织工被作坊主克扣工钱,沈清辞便与当地士绅商议,定下“工时账本”,由官府每月核查;在岭南看到孩子们没学上,萧煜便下旨,凡有条件的村镇都要设“启蒙堂”,聘请落第秀才任教,俸禄由国库发放。
文书的册子记满了厚厚的三大本,里面有官员的劣迹,有百姓的诉求,也有各地的奇思妙想——比如有人提议用风车灌溉,有人发明了省力的织布机。萧煜把这些册子带回京城,让内阁逐一商议,可行的便推行全国。
王御史起初还在朝堂上抱怨“帝后荒废政务”,直到各地的奏报陆续传来:淮南的新河堤挡住了秋汛,江南的织工工钱涨了三成,西北的军民再没为水源红过脸。百姓们编了歌谣,说“永熙帝,巡四方,清如水,明如光”。
这日,巡政的马车停在一处山脚下,路边有个卖茶的小摊。摊主是个瞎眼的老婆婆,听到马车声,摸索着问:“是巡政的官爷吗?能给我孙儿讨个启蒙堂的名额不?他爹娘死得早,我这瞎眼的老婆子,教不了他念书……”
沈清辞让护卫把孩子叫来,那孩子约莫七八岁,穿着打补丁的衣服,却把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手里还攥着根树枝,在地上歪歪扭扭地写字。
“你想读书?”萧煜蹲下身问。
孩子点点头,大眼睛里闪着光:“想!先生说,读书能知道好多事,能让奶奶过上好日子。”
萧煜笑了,从怀里掏出一支笔:“朕准了。不仅让你读书,还让先生来家里教你,顺便……也教教你奶奶认字。”
老婆婆摸着孩子的头,哭得老泪纵横:“多谢皇上!多谢皇后娘娘!”
马车再次启程时,夕阳正落在山尖上,把道路染成了金色。沈清辞靠在萧煜肩上,看着远处炊烟袅袅的村庄,轻声道:“你看,这样的天下,是不是比龙椅上的更实在?”
萧煜握紧她的手,声音温柔而坚定:“是。因为这天下里,有你,有我,还有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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