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春的试验田,小阿木带来的新稻种破土而出了。嫩绿的芽尖顶着薄霜,却比当年的耐寒麦更显茁壮,农官们蹲在田埂上观察,啧啧称奇:“这苗根须是中原稻的韧,茎叶是极北麦的挺,真是把两地的好处都凑齐了!”
皇太孙拄着鲸骨拐杖,站在田边看着。阳光洒在新苗上,像给嫩芽镀了层金,恍惚间,他仿佛看到年轻时的萧煜蹲在这里,手里捏着海稻种说:“好东西要混着长,才长得旺。”
小阿木在一旁用鲸骨小锄头给新苗松土,动作笨拙却认真。他说:“太爷爷教我,给苗松土要轻,就像跟朋友说话,不能太用力。”
皇太孙笑了,想起阿木当年穿着宽大棉袍的模样。时光真快啊,当年的孩子已成了部落首领,如今又把这份念想,传给了下一代。
万国馆的“忆双老”号旁,多了个小小的“共生学堂”。先生是位头发花白的老绣娘,年轻时曾受教于沈清辞,如今正教孩子们用各国丝线绣“万国树”。
“你们看,”老绣娘捏着针说,“中原的丝线亮,西洋的丝线柔,南洋的丝线韧,要把它们缠在一根针上,绣出的花才不单调。”
孩子们学得认真,有个西洋孩子用中原的金线,在西洋的亚麻布上绣了朵“念双老”菊,花瓣边缘却绣成了玫瑰的卷边,意外地好看。
“这叫‘菊裹玫瑰心’,”老绣娘摸着绣品点头,“就像双老的故事,看着是中原的,心里却装着天下。”
这年的“种子交换会”,小阿木成了最受欢迎的人。他带来的新稻种被各国农人抢抢,有人用三袋西洋的改良麦种换,有人捧出南洋的珍稀稻种求,小阿木却摆摆手:“不要换,要送。太爷爷说,好种子要分给大家,才不算白长。”
他只提了个要求:“等稻子熟了,把你们那儿的新米寄点给我,我要让极北的孩子知道,这稻子在天下各处,都长得好。”
入夏时,《共生要术》编纂完成了。皇太孙没有写高深的道理,只记录了最朴素的经验:海稻混种要留三分空地给杂草,就像待人要留三分余地;不同丝线绣在一起,要先让线在温水里泡透,就像与人共事,得先懂彼此的性子;连煮“南北和”的火候都写得详细——麦要先煮,稻要后放,就像相处,得知道谁该多等谁一会儿。
书成那天,皇太孙让人把书稿送一份到碎玉轩,放在海棠树下。风吹过,书页哗哗作响,像沈清辞在轻声读,又像萧煜在慢慢听。
西洋的“共生园”里,“双老菊”开得正盛。国王让人用菊花瓣酿了新酒,取名“忆暖”,酒瓶上印着《共生要术》里的句子:“暖不是独热,是让冷处也沾点热;好不是独好,是让各处都沾点好。”
酒运到中原时,恰逢“共生学堂”的孩子们绣完第一幅巨型“万国树”绣品。孩子们捧着绣品,围着皇太孙举杯,用生硬的通语唱《共生歌》,歌声虽稚嫩,却像新苗破土,带着蓬勃的劲儿。
皇太孙抿了口“忆暖”酒,暖意从喉咙流到心里。这酒里有西洋的葡萄香,有极北的菊香,还有中原的酒香,像把天下的暖,都酿在了一起。
秋天,新稻迎来了第一次丰收。割稻子时,小阿木特意从极北赶来,和中原的农人一起挥镰刀。金黄的稻穗压弯了腰,穗粒饱满得像要裂开,脱粒时,新米落在竹筐里,发出清脆的响声,像无数个小铃铛在唱。
“这米比极北的麦甜,比中原的稻香,”小阿木捧着新米笑,“太爷爷要是在,肯定会用它做‘天下馍’。”
皇太孙让人用新米做了“百国粥”,邀请各国使者来尝。粥里加了西洋的奶油、南洋的椰肉、非洲的抗旱豆、极北的野果,盛在“团圆锅”里,熬得稠稠的,舀一勺,满嘴都是天下的味道。
使者们喝着粥,看着窗外的“万国树”模型,忽然有人说:“这粥哪是粥,是把天下熬成了一家人。”
皇太孙望着模型上飘动的棉袍与帕子,又看了看身边忙着给大家添粥的小阿木,忽然觉得,自己这根“鲸骨拐杖”,也该传给下一代了。
夜色渐深,万国馆的灯光次第亮起。试验田的新稻秸秆被捆成了稻草人,守着刚播的冬麦;“共生学堂”的窗纸上,映着孩子们绣线的影子;“忆双老”号的船帆上,“万国树”的影子在灯光下轻轻摇晃,像在向新的黎明招手。
有些故事,总要交给新的人来续写。而那些藏在时光里的温暖,会像这新稻种一样,在一代又一代人的手里,长出更广阔的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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