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祈安把舰长堵在休伯利安号的指挥舱门口时,夕阳正透过舷窗斜切进来,在金属地板上拖出长长的光斑。
她拽着舰长袖口的手指关节都泛了白,额前的碎发被急出来的汗濡湿了几缕,眉头拧成个鼓包,语气里满是少年人特有的急切,还掺了点没藏住的撒娇:
“舰长,算我求你了!我爸最近跟催命似的,一天三个电话问我找没找男朋友,可我才二十出头啊。
这不是赶鸭子上架吗?求你帮我搅黄这事儿,让我清静两天,就当帮兄弟一个忙!”
舰长刚结束星际航线的规划,指尖还沾着虚拟屏幕的微光,低头看着眼前急得直跺脚的姑娘。
魏祈安穿着一身休闲的运动服,领口别着枚小小的幽兰戴尔徽章,那股子认准了就不撒手的韧劲,倒真像极了她母亲。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伸手把她皱起来的衣领理平:
“你啊,也就敢在我这儿耍横。行吧,我就帮你这一次,下不为例,要是被你爸拆穿了,我可不管收拾烂摊子。”
话音刚落,魏祈安立刻点头如捣蒜,眼睛亮得像揣了两颗浸在水里的星星。
刚才还紧绷的肩膀瞬间垮下来,甚至还拍了拍舰长的胳膊,一副“够意思”的模样:
“就知道舰长你最靠谱!明天中午我家,我提前跟我妈打个招呼。
你就穿得……嗯,稍微正式点,别让人一眼看出是演的!”
舰长看着她蹦蹦跳跳离开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顺手把桌上的终端调成了静音。
他总觉得,这趟“假男友”的活儿,恐怕没那么好干。
第二天中午的魏家别墅,气氛却没了前一日的轻松。
庭院里的桂花树刚谢了花期,空气里还飘着淡淡的甜香,可客厅里的气压却低得能拧出水来。
魏无悔坐在主位的红木沙发上,一身深灰色的中山装衬得他身形愈发挺拔。
手里端着个白瓷茶杯,氤氲的热气模糊了他眼底的神色。
他看着并肩站在面前的两人,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舰长穿了件深色的风衣,头发难得梳得整齐,可魏祈安站在他身边,怎么看都像个没长大的孩子,两人之间那刻意保持的距离,更是透着股说不出的别扭。
没等魏无悔开口,舰长先硬着头皮上前一步,声音却比预想中虚了几分,连带着手势都有些僵硬:
“叔,您好,我是祈安的男朋友,您叫我舰长就行。”
魏无悔慢悠悠地呷了口枸杞茶,茶水在舌尖滚了一圈才咽下。
目光在舰长脸上扫了一圈,语气平淡得像在聊天气,却带着穿透力:
“舰长?我好像记得,上次幽兰戴尔跟我提过,你比我还大一岁吧。”
这话像根细针,瞬间戳破了舰长的伪装。
他眼神飘忽着往窗外瞟,下意识吹起了不成调的口哨。
魏无悔额角的青筋跳了跳,一个清晰的“井”字几乎要浮出来。
指节在茶杯壁上轻轻敲了敲:“那你们认识多久了?怎么从没听祈安提过?”
魏祈安在背后悄悄用膝盖碰了碰舰长的腿,递了个“按昨晚说好的来”的眼神,嘴唇还无声地比了个“半年”。
舰长定了定神,硬着头皮接话,声音却没了底气:
“我们……已经认识有一段时间了,大概半年吧,之前一直没好意思跟您说。”
“半年?”魏无悔放下茶杯,指尖在杯沿轻轻摩挲,目光陡然锐利起来,像鹰隼似的锁住舰长。
“那你觉得,你有哪里配得上我家祈安?论年纪,你比我还大;
论身份,你常年在外跑航线,连个稳定的家都给不了她;
论心意,你连她不吃香菜、爱喝草莓牛奶都不知道,这就是你说的‘认识一段时间’?”
一连串的问题砸下来,舰长被问得哑口无言,扯了扯有些僵硬的嘴角,脑子里飞速盘算着该怎么圆。
昨晚跟魏祈安商量时,只想着怎么蒙混过关,压根没考虑这些细节。
就在他急得额头冒汗时,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手忙脚乱地从风衣内袋里摸出一张折叠整齐的纸,递到魏无悔面前,声音都带着点发颤:
“叔,我知道我配不上祈安,但我是真心想跟她在一起的,您看……这是我们的怀孕报告,我一定会对她负责的!”
魏无悔低头扫了一眼那张纸,瞳孔骤然收缩,手中的玻璃杯“咔嚓”一声脆响。
杯身裂出蛛网般的纹路,温热的茶水混着细小的玻璃碴溅在裤腿上,他却浑然不觉。
他盯着报告上模糊的b超图像,又看了看舰长那抹显眼的红毛,心头涌上一阵熟悉的荒谬感。
当年某人去见幽兰戴尔父母时,不也用了这招?连拿报告的姿势、说话的语气,都像极了!
他脸上却突然绽开一抹灿烂的笑,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了。
只是那笑意没达眼底,周身的杀气却像实质般笼罩了整个客厅,连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怀孕了啊……”
魏无悔的声音带着诡异的温柔,手指轻轻敲了敲那份报告。
“既然都这样了,那彩礼的事儿,总该好好说说吧?”
舰长没察觉到危险,还以为这招起了作用,心里松了口气,轻轻牵起魏祈安的手。
姑娘的手心里全是汗,却还是硬撑着配合他,挤出个腼腆的笑容。
舰长故作镇定地说:“按我们那边的规矩,彩礼的话,五十万。”
“我给你?”魏无悔的笑容又深了几分,指节在沙发扶手上轻轻敲着,节奏慢得让人心里发毛。
舰长脑子一热,还没反应过来这话里的不对劲,顺口就接了一句:
“聪明!叔您真是通情达理,等我们结婚了,一定好好孝敬您和阿姨。”
这话刚落,楼梯口突然传来幽兰戴尔的声音,带着惯有的沉稳:
“祈安,过来帮我把书房的画册拿下来,你爸说想看看你小时候的照片。”
魏祈安像抓住了救命稻草,猛地挣开舰长的手,几乎是落荒而逃,丢下一句:“爸,舰长,我先上去了。”
就快步跑上楼梯,连背影都透着股慌乱。
她跑到二楼拐角时,还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客厅。
舰长站在原地,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而她爸脸上的笑容,怎么看都像暴风雨前的平静。
客厅里只剩下两人,空气安静得能听到挂钟滴答的声音。
舰长看着魏无悔越来越灿烂,却也越来越吓人的笑容,咽了口唾沫,腿肚子都开始打颤,声音发颤:
“那……那什么,无悔,我现在说明原因,还……还能放我一马吗?我真不是故意骗您的,是祈安她……”
魏无悔没说话,只是笑着看他,那眼神像在看一只待宰的羔羊,手指还在慢慢擦拭着裤腿上的茶渍。
舰长哪还敢耽误,连忙把魏祈安如何被催婚、如何求自己帮忙、两人昨晚如何商量“演戏”的事儿一股脑全说了出来。
连魏祈安昨晚紧张得睡不着,拉着他模拟了三遍对话的细节都没落下,生怕下一秒魏无悔就要动手把他丢进庭院的鱼池里。
“所以,你们俩就合计着,拿份假报告来骗我?”
魏无悔终于开口,语气听不出喜怒,却让舰长的后背瞬间沁出一层冷汗。
他刚想点头,又赶紧摇头,结结巴巴地解释:
“不是假报告,是……是我从医疗舱里找的空白模板,随便填了点信息,就是想让您别再催祈安了,真没别的意思!”
魏无悔看着他慌乱的模样,突然笑出了声,只是那笑声里没半点暖意:
“你啊,跟当年那个愣头青一样,净想些歪招。祈安这孩子,就是被我们惯坏了,有事不知道好好说,偏要搞这些乱七八糟的。”
他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庭院里的桂花树,突然叹了口气。
“行了,我知道了,你也别在这儿杵着了,赶紧走吧,免得等会儿祈安下来,又该跟我闹了。”
舰长愣了愣,没反应过来这转折,试探着问:“叔,您……不生气了?”
“生气有什么用?”
魏无悔回头看了他一眼,眼神柔和了些。
“我只是想让她找个靠谱的人,别受委屈,又不是要逼她。你回去跟祈安说,以后不想找男朋友就不找,别再搞这些小聪明了。”
舰长如蒙大赦,连忙点头:
“谢了!我一定跟祈安说,以后再也不骗您了!”
他说着,几乎是逃也似的往门口走,刚拉开门,又想起什么,回头补充了一句,“叔,那五十万彩礼……就当我没说!”
看着舰长落荒而逃的背影,魏无悔无奈地摇了摇头,刚想转身,就听到楼梯上传来脚步声。
魏祈安跟着幽兰戴尔走下楼,手里还抱着本厚厚的相册,扫了一圈客厅,没看到舰长的身影,心里一紧,小心翼翼地问:
“爸,舰长人呢?你该不会把他丢进鱼池里了吧?”
“想什么呢?”
魏无悔端起新换的茶杯,呷了一口,语气恢复了平日的平静。
“人已经走了。你那点破事,我也知道了。不想找男朋友就不找,别整天跟舰长合计着骗我,要是下次再让我发现,看我怎么收拾你。”
魏祈安愣了愣,随即眼睛一下子亮了,像得到了赦免令,丢下相册就跑到他身边,拉着他的胳膊晃了晃:
“真的?爸,你不催我了?”
“我还能骗你?”魏无悔点了点头,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你还小,以后有的是时间,慢慢来,别急。”
姑娘瞬间眉开眼笑,挽着幽兰戴尔的胳膊,叽叽喳喳地说起了相册里的照片:
“妈,你看这张,我小时候跟你去训练场,还摔了个屁股墩儿,你当时还笑我呢!”
幽兰戴尔无奈地摇了摇头,眼底却满是温柔,伸手拂去她肩上的碎发。
魏无悔看着女儿的笑脸,轻轻叹了口气,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杯壁。
他又何尝不知道,祈安不是不想找,只是还没遇到那个能让她心动的人。
他只是怕,自己和幽兰戴尔常年忙于事务,没时间陪她,万一她受了委屈,连个依靠的人都没有。
就在这时,院门外,寻梦者举着一束新鲜玫瑰的手停在了半空。
玫瑰是她早上特意去花店挑的,花瓣上还沾着露水,娇艳欲滴。
她昨天还在训练场跟魏祈安聊天,听她说“最近没心思谈感情,只想好好练剑。”
可今早路过魏家别墅时,却听佣人说“祈安小姐的男朋友来了。”
她纠结了很久,但不把这份心意说出来,说不定就再也没机会了。于是买了花过来……
可此刻,她站在门外,能清晰地听到屋里传来的笑声。
魏祈安的声音清脆又明亮,满是雀跃,那是她从未听过的轻松。
寻梦者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手指无意识地掐着花瓣,一片又一片的玫瑰花瓣落在地上,像碎掉的心事。
她默默转过身,将那束还带着露水的玫瑰丢进了旁边的垃圾桶,动作轻得像怕惊扰了什么。
没有回头,也没有停留,她的背影在午后的阳光下显得格外单薄,连脚步都慢了些,像是承载了太多无声的失落。
她其实早就知道,魏祈安对自己只有朋友的情谊,可听到“男朋友”这三个字时,心里还是像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闷闷地疼。
客厅里,魏无悔喝茶的动作顿了顿,目光透过窗户落在了垃圾桶的方向,正好看到寻梦者离去的背影。
他轻轻放下茶杯,心里叹了句:“祈安啊祈安,你这孩子,总是大大咧咧的,都没发现,有人把你的话放在心上了,并且心中只有你了……”
幽兰戴尔也看到了窗外的景象,轻轻碰了碰魏无悔的胳膊,低声问:
“要不要跟祈安说一声?”
“说了又能怎么样?”魏无悔摇了摇头,目光落在女儿叽叽喳喳的侧脸上。
“孩子大了,有自己的心思,这些弯弯绕绕的感情事,终究得让她自己去琢磨,自己去处理。
我们做父母的,只能在她需要的时候,给她撑把伞,别让她淋着雨就行了。”
魏祈安还在翻着相册,没注意到父母的对话,只是拿着一张老照片,笑得眉眼弯弯:
“爸,妈,你们看这张,当时你们还说要教我练剑,结果我练了两天就哭着说累,现在想想,真丢人!”
魏无悔看着女儿灿烂的笑脸,心里的那点担忧渐渐散去。
他拿起茶杯,又呷了一口,温热的茶水顺着喉咙滑下去,暖了整个胸腔。
或许,他真的不用太着急,祈安总会在自己的节奏里,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无论是早一点,还是晚一点。
庭院里的风轻轻吹过,卷起地上的玫瑰花瓣,飘向远方。阳光正好,岁月安稳,一切都在慢慢变好。
请大家记得我们的网站:品书中文(m.pinshuzw.com)崩坏:幽兰黛尔的好兄弟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