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微熹,街道尽头的最后一丝夜色被稀薄的雾气稀释,丁浩背着沉甸甸的背包,脚步轻快却不急促。他没有回头,只是将帽檐压低了些,遮住半张脸。身后那栋废弃建筑在晨雾中模糊成一团阴影,仿佛从未有人踏足。
他摸了摸胸前的玉坠,依旧温热,像是刚从炉火中取出的铜片。他没有再看它一眼,而是加快了步伐,拐进了一条狭窄的街巷。这条巷子他走过几次,是去林知遥住处最近的路,也是最不容易被注意的路。
巷子里堆满了旧纸箱和废弃的塑料桶,空气中飘着一股潮湿的霉味。丁浩一边走,一边留意着巷口的动静。他没有听见脚步声,也没有看见可疑的影子,但他的直觉告诉他,自己被盯上了。
果然,当他走到巷子中段时,身后传来一阵轻微的引擎声。他没有回头,只是将背包调整了一下,手电筒和手机都塞进了夹层,只留了一把小刀在侧袋。
那辆车没有开灯,车速也不快,却始终保持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丁浩拐进另一条更窄的巷道,车也跟着拐了进来。轮胎碾过积水的声音在清晨格外清晰。
他开始奔跑。
巷道交错如蛛网,丁浩熟悉这里的每一条岔路。他左拐右绕,几次从垃圾堆旁跃过,甚至翻过一堵半塌的矮墙。身后的车速明显慢了下来,但很快,又有两辆摩托车从另一条巷口冲了出来,车灯刺破晨雾,直追他的背影。
丁浩咬紧牙关,冲进一条正在施工的工地。钢筋横七竖八地堆在地面,脚手架像蛛网般交错。他迅速绕过一堆水泥管,蹲下身,屏住呼吸。
摩托车的轰鸣声在巷口停下,两个穿着深色夹克的男人跳下车,四下张望。其中一人掏出手机,低声说了几句,然后指向工地方向。
丁浩从口袋里摸出一枚硬币,轻轻一抛,硬币落在几米外的铁皮上,发出“当啷”一声。
两个男人立刻朝声音方向奔去。丁浩趁机从另一侧翻过围栏,落在一条小路上。他没有停下,继续向前跑,直到拐进一条背街小巷。
他喘着气,靠在墙边,心跳如鼓。他低头看了眼手表,已经六点二十分。天色更亮了一些,街边的早点摊开始冒起热气,仿佛刚才的追捕只是幻觉。
但他知道,那不是幻觉。
他抬头,目光落在眼前这条巷子的墙壁上。那里,刻着一个小小的符号,与他在废弃建筑地下室看到的那个极为相似。只是这个符号边缘更模糊,像是用指甲刮出来的。
他掏出手机拍下符号,然后继续向前走。
工地角落里,一只野猫从一堆废纸箱中窜出,惊起一片尘土。丁浩蹲在一处水泥柱后,看着那两个追捕者在工地里来回搜索。他知道,自己不能一直躲着。
他摸出背包里的账本,快速翻了几页,确认它还在。那些交易记录、符号、印章,都是“启”组织与境外非法交易的证据。他不能让这些东西落入他们手中。
他深吸一口气,悄悄绕到工地的另一侧。那里有一扇半开的铁门,门后是一条通向后街的小路。
他正要跨出门,忽然注意到地上有个东西。
那是一顶破旧的安全帽,帽檐上印着一个模糊的数字编号:K-31-07。
他皱了皱眉,蹲下身,将安全帽捡起,翻看内侧。那里有一个小小的贴纸,已经褪色,但仍能辨认出几个字:新港码头施工队。
他心中一震。
K-31,新港码头,正是账本里提到的那个地点。
他将安全帽塞进背包,快步走出铁门。
丁浩终于甩开了追捕者,但他知道,这只是开始。
他没有回林知遥的住处,而是找了一家街角的早餐店坐下。他点了碗热汤面,又借老板的手机给林知遥发了条信息,约她在城南的一家旧书店见面。
他一边吃面,一边观察着街对面的动静。几分钟后,一辆出租车停在了店门口,车窗缓缓降下,露出一张熟悉的面孔。
“上车。”司机低声说。
丁浩犹豫了一下,还是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车子缓缓驶离街口,司机没有说话,只是将一张纸条递给他。
丁浩展开纸条,上面写着一句话:
“他们知道你拿到了东西。”
他握紧纸条,指节泛白。
车子转过一个路口,前方忽然冲出一辆黑色轿车,直接横在路中。
司机猛打方向盘,车子险险避开,却在转弯时撞上了路边的护栏。丁浩的头猛地撞在车窗上,眼前一黑。
等他恢复意识时,司机已经不见了,车门大开。
他挣扎着爬出车外,四周一片寂静。街道空无一人,只有风穿过楼宇间的缝隙,发出低沉的呜咽。
他扶着墙慢慢站起,背包还在肩上。他拍了拍灰尘,正要迈步,忽然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
他没有回头,而是迅速拐进旁边的小巷。
脚步声越来越近。
丁浩咬紧牙关,加快脚步。
巷子尽头,是一道生锈的铁门。他伸手推了推,门纹丝不动。他转身靠在墙上,手伸进背包,摸到了那本账本。
只要能把它交给林知遥,这一切就还有希望。
脚步声在巷口停下了。
丁浩屏住呼吸,手指紧紧攥住账本。
黑暗中,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
“把东西交出来,我们可以让你活着离开。”
丁浩没有说话,只是缓缓将账本塞进衣服夹层,然后猛地从腰间抽出那把小刀。
他不知道门外有多少人,也不知道他们手里有没有枪。
但他知道,自己不能停下。
他猛地冲向铁门,一脚踢在门锁上。
“咔”的一声,铁门应声而开。
他冲了出去。
身后,脚步声如潮水般涌来。
丁浩的身影消失在晨光中,只留下那扇微微晃动的铁门,在风中轻轻摇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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