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灯的光晕在桌面上划出一道椭圆,丁浩的手指正将一张写满关键词的便签纸压在U盘残骸下。那枚烧毁的黑色U盘静静躺在玻璃皿中,接口处焦痕如蛛网蔓延。他没再看它,目光落在纸面:华渊链、银钛合金、九月二十三日、生物识别、自毁程序、林晚、王振国。
半小时前,他刚结束通灵。林晚的名字第三次浮现于意识深处,三个字清晰如刻——“华渊链”。不是组织名,不是暗号,而是一条物理存在的链。他当时就翻出了那片从林晚衣领夹层里取出的银色碎链,用镊子夹起,在灯光下反复翻转。金属泛着冷白光泽,边缘有细微的锯齿状断裂痕,像是被暴力扯断。
手机震动两下,是沈墨发来的消息:“我在楼下,带了技术科的初步报告。”
丁浩起身拉开窗帘一角。夜色沉得厚重,街角路灯下停着一辆深灰色轿车,车窗降下,沈墨的身影在驾驶座上微侧,手中夹着的文件袋边缘露出半截警局编号条码。他没有按喇叭,只是抬头望向这扇窗。
丁浩下楼,脚步落在水泥楼梯上发出规律的回响。开门时,一股凉风卷着远处车流的尾气味扑面而来。沈墨递过文件袋,指尖沾着一点墨迹,像是刚签完交接单。
“U盘的物理损毁确认了。”沈墨坐进客厅,声音压得很低,“内部存储芯片被微型电流通断烧毁,属于预设的远程触发机制。技术科推测,教授死前那通无声通话,就是激活指令。”
丁浩点头,“但信息没完全消失。”
沈墨抬眼。
“林晚说了三个字。”丁浩盯着他,“‘华渊链’。不是巧合。她死前被扯断的项链,材质是银钛合金,和U盘生物识别层的金属涂层一致。教授用她的遗物做密钥,不是为了加密,是为了筛选——只有知道她存在、记得她模样、能触碰到她残留痕迹的人,才能启动识别。”
沈墨沉默片刻,翻开文件袋里的资料。“我查了‘华渊学术联盟’的注册背景。表面是民间科研促进组织,但资金流向复杂。过去三年,它通过合作项目向境外转移了超过两千万资金,接收方包括瑞士一家生物信息实验室、新加坡某私人数据中心,还有——”他翻页,“一家注册在开曼群岛的‘华渊链科技有限公司’。”
丁浩的笔尖顿住。
“华渊链科技?”他重复。
“全称‘huayuan chain technology Ltd.’,主营区块链数据加密与分布式存储服务。”沈墨抽出一张打印图,“注意这个标志。”
纸上是一枚公司LoGo:三条交错的环形链节,围成一个闭合三角,中央嵌着一个篆体“渊”字。丁浩猛地想起什么,从抽屉里翻出林晚的遗物清单复印件,在一页边缘潦草地画下那条碎链的轮廓。他比对LoGo——链节的弧度、连接方式、锯齿间距,完全吻合。
“这不是饰品。”他低声说,“这是身份标识。”
沈墨皱眉:“你是说,林晚佩戴的项链,其实是这个公司的某种凭证?”
“不止是凭证。”丁浩翻开笔记本,调出一张实验室门禁系统的截图,“九月二十三日晚,林晚最后一次进入实验室的时间是21:47。门禁记录显示,她使用的不是工卡,而是一次性物理密钥。系统日志里标注为‘h.c.L.-0923’。”
“h.c.L.?”
“huayuan chain Link。”丁浩盯着那串代码,“华渊链的缩写。她不是以学生身份进去的,是以‘链节点’的身份。”
空气凝滞了一瞬。
沈墨缓缓合上文件。“所以教授不是单独作案。他背后有个系统,用学术身份做掩护,实际在运行一个跨境数据网络。林晚发现了什么,才被灭口。而U盘里的文件,可能是这个网络的接入凭证或内部日志。”
丁浩站起身,走到书架前,抽出一本旧相册。林晚站在后排角落,脖颈处隐约可见一条细链。他用放大镜贴近照片——链坠背面,刻着极小的编号:hcL-07。
“她是第七个节点。”丁浩说,“教授办公室保险柜的密码是她生日倒序加三,这不是偶然。他留下线索,是希望有人能顺着这条链,找到源头。”
沈墨盯着那张照片,忽然道:“技术科在教授财务记录里发现一笔异常转账——五百万元,打给一个名为‘新纪元教育基金’的非营利机构。而这个基金的理事之一,是华渊学术联盟的秘书长。”
“洗钱?”丁浩眼神一凛,“用学术项目套取资金,再通过基金会转移,最后注入境外公司。林晚可能掌握了完整的资金流向图,或者……某个加密密钥。”
“如果真是这样,那U盘里的文件,很可能就是密钥本身。”沈墨声音低沉,“教授知道自己活不长了,所以设下双重验证:外层密码指向林晚,内层生物识别绑定她的遗物。他赌的是,只有真正了解真相的人,才能启动它。”
丁浩低头看着那片碎链,忽然伸手将它放进一个密封袋,贴在笔记本摄像头前。他重新启动了一段从U盘残片中抢救出的碎片化数据流——虽然主文件已毁,但缓存区仍残留着部分元信息。他运行图像频谱比对程序,将碎链的金属反光特征输入算法。
进度条缓慢爬升。
30%……50%……78%……
突然,屏幕跳出一个异常匹配项:一段被标记为“元数据残留”的音频片段,频率范围超出人类听觉上限,但波形结构与碎链的金属共振频率高度吻合。
丁浩立刻调出声谱分析工具,将音频降频处理。
几秒后,一段机械合成音在耳机中响起:
【……节点七失效。链路校验失败。主控端启动应急协议。密钥转移至离线存储点。坐标:N31.234,E121.456。倒计时:72小时。】
沈墨猛地凑近屏幕:“这是自动广播?还是预录指令?”
“不知道。”丁浩盯着坐标,“但这个位置——在上海郊区,靠近废弃的第三科学城旧址。那里曾经是国家级数据中继站,九十年代废弃后一直封锁。”
沈墨迅速调出地图,放大坐标点。画面显示,那是一栋半塌的混凝土建筑,屋顶塌陷,四周铁丝网锈蚀断裂。卫星图上,建筑背面有一处新近翻动的泥土痕迹,像是有人近期挖过什么。
“如果密钥真的被转移了……”沈墨声音紧绷,“那说明这个系统还在运行。教授死了,但‘华渊链’没有断。”
丁浩沉默着,手指划过笔记本边缘。他知道,这不再是一起校园性侵案的余波,而是一场深入地下数据网络的追猎。教授用生命掩护的,不是自己的罪行,而是整个系统的存在。而林晚,是第一个被斩断的链环。
他打开抽屉,取出一个老旧的信号干扰器——这是他从父母店里翻出来的电子遗物,原本用于防止殡葬设备误启动。他拆开外壳,接入笔记本的外接端口,开始编写一段反向追踪脚本。
“你在做什么?”沈墨问。
“U盘虽然毁了,但它的最后一次通信记录还在。”丁浩盯着代码流,“我让干扰器模拟生物识别信号,反向注入系统,看能不能触发一次回应。哪怕只有0.1秒的反馈,也可能暴露服务器的真实Ip。”
沈墨盯着他:“这很危险。一旦被对方察觉,你的设备会被反向定位,甚至……”
“你可是警察。”丁浩没抬头,“林晚说了‘华渊链’。她不是在告诉我名字,是在指路。”
程序加载完毕。他按下回车。
屏幕闪烁,命令行窗口跳出一串跳动的字符:
【正在模拟生物特征……】
【信号注入中……】
【等待响应……】
几秒后,终端突然弹出一个对话框:
【身份验证请求:请输入节点七的初始密钥。】
丁浩瞳孔一缩。
沈墨低声问:“你有吗?”
丁浩没答。他缓缓打开笔记本的另一侧夹层,抽出一张泛黄的纸条——那是他整理林晚遗物时,在她日记本夹页里发现的。上面用铅笔写着一串数字:-07。
他深吸一口气,将光标移至输入框。
手指落下。
数字输入:
-07
回车键按下的一瞬,屏幕骤然变黑。
下一秒,一行白色小字从底部缓缓浮起:
【欢迎回来,节点七。主控端已激活。倒计时:71:59:43。】
丁浩盯着那行字,指尖微微发颤。
沈墨猛地抓住他的手腕:“他们知道是你?”
丁浩没动,目光死死锁住屏幕。
倒计时数字开始跳动。
一滴汗从他额角滑落,砸在键盘F键上,溅开细微水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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