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股让人窒息的威压,来得快,去得也快。
随着那个黑裙女子的出现,场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又随着她的沉默而缓缓解冻。
她没有再看地上的曹三阳,那双平静的眸子扫过全场,最后落在那位神情倨傲的管事身上。
“管家。”她的声音和她的眼神一样,清冷,没有温度。
“家主。”管事躬着身,姿态比之前恭敬了十倍。
“落选的,一人一瓶疗伤丹,一顿便饭。”她说完,便转身,头也不回地走回那扇无声开启又无声合拢的大门。
仿佛她出来,就只是为了说这一句话。
管事直起身,清了清嗓子,恢复了几分倨傲,但语气里明显多了几分谨慎。
“都听到了?排好队,到这边来领丹药,领完去偏院吃饭。动作快点!”
人群一阵骚动。
那些被打得鼻青脸肿的修士,脸上都露出几分意外的喜色。疗伤丹,哪怕是最低阶的,也要好几块下品灵石。白得一瓶,还能混一顿饱饭,这趟没白来。
“多谢家主!”
“赵家真是仁义!”
奉承声此起彼伏,人们争先恐后地朝管事那边涌去。
只有曹三阳还趴在地上。
他用手肘撑着地面,一点一点地,试图把自己支起来。肋骨的断裂处像有根烧红的铁签在搅,每一次呼吸都让他眼前发黑。
他听到了那些人的话。
疗伤丹,便饭。
像是在施舍路边的乞丐。
他咬着牙,终于撑起了上半身。他看到那个一脚踹断他肋骨的青年,也厚着脸皮挤在人群里,领了一只白玉小瓶,脸上毫无愧色。
屈辱感像潮水一样涌上来,淹没了伤口的剧痛。
他不能待在这里。
一秒钟都不能。
他扶着墙,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找到了自己那柄掉在不远处的青钢剑。他捡起剑,用它当做拐杖,一步一挪,朝着来时的路走去。
他的后背,是那些人领到丹药后的欣喜议论,和管事不耐烦的呵斥声。
这一切都像是在嘲笑他。
他走得很慢,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走出这条街,拐过一个巷口,他靠在另一座豪宅的墙根下,大口喘着气。冷汗浸透了后背的短褂,风一吹,凉得刺骨。
吱呀一声,身旁的角门开了。
一个穿着淡青色丫鬟服饰的少女,端着一盆水走出来,“哗啦”一下泼在石阶下。
她看到了靠在墙角的曹三阳,看到他苍白的脸和身上狼狈的尘土,撇了撇嘴。
“喂,那个穿灰褂子的。”她用下巴指了指曹三阳来时的方向,“赵家招护卫,被打出来的吧?”
曹三阳没理她,只是闭上眼,试图平复胸口的剧痛和翻涌的气血。
“看你这半死不活的样子,怎么不去领丹药?”丫鬟把木盆往门框上一靠,抱起胳膊,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他,“我可都听说了,赵家今天大方得很,管饭还送药。”
她见曹三阳还是不说话,嗤笑一声。
“你是不是傻?”
这三个字,像根针,扎进了曹三阳的耳朵里。
“白给的丹药不要,白给的饭不吃,在这里装硬气给谁看?脸面能治你的伤,还是能填饱你的肚子?”丫鬟的声音清脆又刻薄,“我看你今晚,就得睡在那边的桥洞底下。”
曹三阳的身体猛地一僵。
胃里空荡荡的烧灼感,混着昨晚窑洞里的寒气,一下子涌了上来。
他想起了小莉那张没什么血色的脸。
“我怪你,为什么这么没用。”
“活该你穷死。”丫鬟丢下最后一句话,端着空盆,转身进了门,角门“砰”地一声关上了。
曹三阳独自站在原地。
脸面……
肚子……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空空如也的袖袋,又摸了摸生疼的肋骨。
他猛地转身,用剑撑着地,朝着赵家府邸的方向,用尽全身力气,一瘸一拐地跑了回去。
当他重新回到那扇气派的大门前时,人已经散了大半。
招募的桌子还在,但那位管事已经没坐在后面。他负手立在场边,神情比刚才更加专注,锐利的目光锁定在场中。
只剩下七八个修士还围在那片比试用的空地上,或是已经通过了选拔,或是纯粹看个热闹,所有人都屏着呼吸,紧张地看着场中的最后一场对决。
曹三阳的视线在人群里扫了一圈,落在了角落一张小几上。一个家仆模样的青年正靠着墙打盹,身前放着几个白玉瓶和一摞木牌。
他一瘸一拐地走过去。
那家仆掀开眼皮,懒洋洋地瞥了他一眼,眼神里的嫌弃不加掩饰。
“喏。”
家仆随手丢过来一瓶丹药和一个木牌,便又闭上了眼。
曹三阳攥着冰凉的玉瓶和那块刻着“伙房”二字的木牌,默默退到最外围的墙根下,靠着冰冷的墙壁滑坐下去,像个不起眼的影子。
他的目光,也投向了场中。
选拔已经进入了尾声。
场中,一个身材高挑、手持双刀的女子,正和一个铁塔般、挥舞着巨斧的大汉激烈地交锋。
每一次兵器的碰撞,都发出一声沉重的闷响,激起肉眼可见的灵力气浪。
他们在争夺最后一个名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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