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之后,赵凝的身影再没有出现在那片灰白空间里。
曹三阳的意识沉入黑暗,再睁开眼,便站在那方三尺平台上。
空旷,死寂。
空气里依旧是那股精纯到化不开的灵气,像温水一样包裹着他,可他第一次觉得,这里有些冷。
雾气翻涌,一道白衣胜雪的身影在远处凝聚。
是林清婉。
她静静地站着,面容清冷,像一尊没有温度的玉雕。
曹三阳的下颌线绷紧了。
他转过身,背对着那道曾让他魂牵梦绕的身影,盘膝坐下。
他没有理她,甚至没有再多看一眼。
他只是抬头,看向这片空间的穹顶。那片支撑着所有幻象的微弱灰光,比上一次更加黯淡了,像一层稀薄的晨雾,随时都会被风吹散。
他不知道这光意味着什么,但他本能地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在流逝。
日子恢复了之前的枯燥。
劈柴,挑水,清洗灵植。
几天后,府邸的气氛变了。
一股无形的威压,从前院的方向弥漫开来,像一张看不见的网,笼罩了整个宅院。后院里叽喳的灵雀瞬间噤声,连风都似乎停了。
伙房里,老张正吹嘘着自己年轻时的见闻,话说到一半,声音卡在了喉咙里。他猛地站起身,伸长脖子,朝前院的方向望去,脸上是混杂着敬畏与恐惧的神情。
曹三阳停下劈柴的动作,那股威压让他胸口发闷,呼吸都变得滞涩。
一个穿着淡紫色宫装的妇人,在赵凝的亲自陪同下,缓缓走进了主屋。她看起来不过三十许,风韵犹存,但那双眼睛里,却沉淀着古井般的深邃,不经意间扫过院中,便让所有与之对视的人心头一凛,下意识地低下头。
“金丹期……”角落里,那个抱着长剑的护卫凌剑,低声吐出三个字,眼神里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是小姐的恩师。”老张压低了声音,对身边的伙计们说,“都机灵点,别冲撞了贵人!”
从那天起,曹三阳总觉得有一道视线,若有若无地落在自己身上。
在他挑水经过回廊时,在他坐在角落吃饭时,在他挥斧劈柴时。
那视线没有恶意,却像一根无形的探针,一遍遍地扫过他的身体,他的经脉,让他浑身不自在,如芒刺在背。
他好几次猛地回头,却只看到空荡荡的廊柱,或是几个低头匆匆走过的侍女。
又过了几天,一个消息在伙房里传开。
小姐在东海边,又买下了一座别业。
“听说了吗?带观海台的,院子里就能看到潮起潮落!”
“乖乖,那得多少灵石?咱们小姐可真有钱。”
“那是,这回肯定又要带人过去热闹热闹。要是能被挑上,随便赏点什么,都够咱们干半年的了。”
伙计们议论纷纷,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羡慕和期盼。跟着主家参加这种游玩活动,是下人最眼热的肥差。
曹三阳没参与他们的讨论。
他只是将最后一块木头劈开,码放整齐,然后拿起角落的扫帚,清理地上的木屑。
这些,都与他无关。
“都安静。”
管事赵忠的声音,在伙房门口响起。
屋子里的喧哗声戛然而止。
赵忠走了进来,目光在屋里扫了一圈。所有伙计都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板,脸上堆起讨好的笑容。
“小姐要去东海别业,身边要带些人手。”赵忠的声音平淡,听不出情绪,“护卫队的人都去。另外,再带一个伙计,负责搬运杂物。”
伙计们的心,瞬间都提到了嗓子眼。
每个人的眼神都变得火热,紧紧盯着赵忠,希望那份天大的好运能砸在自己头上。
赵忠的视线,缓缓扫过一张张紧张而期待的脸,扫过那个最会来事儿的年轻伙计,扫过资历最老的老张。
最后,他的目光停在了角落里,那个正在默默扫地的身影上。
“曹三阳。”
曹三阳扫地的动作顿住了。
他抬起头,有些发懵。
“你,跟我走。”赵忠说完,便转过身,没有丝毫多余的解释。
整个伙房,死一样的寂静。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曹三阳身上。那目光里,有震惊,有不解,但更多的是一种几乎要喷出火来的嫉妒。
怎么会是他?
这个靠着小姐仁慈才留下来的添头?
曹三阳握着扫帚,站在原地。他能感觉到,那些火辣辣的视线,像一根根针,扎在他的后背上。
他不明白。
但他还是放下扫帚,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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