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号蚁巢的木门,换了一把更结实的灵木锁。
锁眼被人用劣质的符胶堵死了,门口还泼了不知名的污秽液体,散发着一股混杂着黑狗血和朱砂的腥臊味。
柳青霜在巷口对面的阴影里站了半个时辰。
她看着第三拨人悻悻地从那扇门前离开。
第一拨是个贼眉鼠眼的胖商人,试图用灵石贿赂隔壁的住户,想问出点什么。
第二拨是一对年轻的道侣,装作要租房,绕着蚁巢转了三圈,指尖不时有微弱的灵光闪烁,像是在用某种探查法术。
第三拨,是两个穿着别派服饰的女修,直接得多,试图撬锁,结果被锁上的禁制反弹,吃了点小亏。
人来人往。
每个人都像闻到血腥味的苍蝇,嗡嗡地围着这块已经腐烂的肉,试图从上面再刮下一点油水。
柳青霜将半张脸埋在黑色的劲装衣领里,只露出一双平静的眼睛。
她不像这些人。她不信机缘,只信代价。
那股能让人“睡觉就突破”的力量,无论是什么,都已经消失了。
但它存在过。
这就够了。
她转身,悄无声息地融入了坊市的人流。
……
洞府之下,是另一个世界。
这里没有天光,只有镶嵌在岩壁上的几颗月光石,散发着清冷惨白的光。
“嗡……”
一声极轻微、却尖锐得像钢针刺入神魂的异响,从石室中央的龟甲阵纹上传来。
盘膝坐在阵法旁,闭目调息的赵婉容身体猛地一颤,一口气没能提上来,脸色瞬间又白了几分。
她睁开眼,那双温婉的眸子里,第一次浮现出惊恐。
她伸出因常年维持阵法而布满薄茧的手,虚按在地面繁复的阵纹上。
那股熟悉的、让她坐立不安的“漏水感”,又回来了。
一缕比发丝还细的灵气,像有了生命的游蛇,从阵纹的缝隙中挣扎着溢出,扭曲着,飘摇着,最终向上,穿透了厚重的岩层,消失不见。
龟息锁灵阵,又开始漏了。
“清月!”
赵婉容的声音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未曾察?的颤抖。
石室的另一端,正在擦拭剑锋的赵清月动作一顿。她没有立刻回头,只是将剑身上最后一丝血迹用布巾抹去,才缓缓起身。
“怎么了,三姑?”
“阵法……”赵婉容的嘴唇有些发白,“又和上次一样了。”
赵清月快步走到阵眼旁,蹲下身。她不需要用手去触碰,那股灵气流逝带来的、细微的法则紊乱,她能清晰地感觉到。
就像一个被扎破的水袋,里面的水,正在一滴一滴地流失。
母亲林婉心和阿菱等人也围了过来,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无法掩饰的恐慌。
“怎么会……”阿菱的声音尖利,“那个男人不是已经走了吗!”
是啊,走了。
那个叫曹三阳的男人,被她们搜魂,确认神魂中没有任何秘密后,送了回去。
然后,阵法就稳定了。
她们都以为,事情过去了。
可现在,他明明已经不在那座洞府里,为什么……
“杀了他!”阿菱眼中凶光一闪,手已经握住了刀柄,“一定是他在搞鬼!他身上肯定有我们没发现的秘密!杀了他,一了百了!”
“闭嘴。”赵清月的声音不高,却像一块冰,瞬间让周围的空气都凝固了,“杀一个凤凰谷的外门弟子,你想让宗门的执法堂把黑风岭翻个底朝天吗?”
阿菱的脸涨得通红,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清月,那现在怎么办?”母亲林婉心扶住摇摇欲坠的赵婉容,声音里透着深深的疲惫,“灵气一旦泄露,用不了多久,就会被仇家察觉。我们……我们已经无处可逃了。”
赵清月没有说话。
她只是盯着那缕不断向上溢散的灵气,眼神锐利得像鹰。
她的大脑在飞速运转。
那个男人在洞府时,阵法开始泄露。
她们将他带到阵法下方,泄露停止。
他离开,泄露再次开始。
这之间,必然存在某种她们无法理解的联系。
那个男人本身,或者他身上的某件东西,就像一个塞子。当他靠近阵法时,就能堵住那个看不见的缺口。
“小云呢?”赵清澈忽然开口,问的是那个被她派出去,化名苏云的堂妹。
“还在赵家府邸。”林婉心回答,“前几日传回消息,说那个曹三阳,已经被赵家赶出来了。”
“赶出来了?”赵清月眉头一蹙。
“是。听说是因为擅离职守。”
赵清月沉默了。
棋子,脱离了棋盘。
而她们的藏身之所,正在崩塌。
外有好事者不断探查,内有阵法灵气泄露。
她们被逼到了悬崖边上。
“不能再等了。”赵清月站起身,那张因长期忧虑而略显憔悴的脸上,浮现出一丝不计代价的决绝。
她看向自己的母亲和三姑。
“把他……带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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