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莉没有再来过。
第二天没有,第三天也没有。
她就像一颗被投进水里的石子,在他眼前激起一圈涟漪后,便沉了下去,再无踪影。
阿兰和孙小月倒是隔三差五地来。
她们总是结伴,手里拎着一篮子最便宜的灵果,或者一包刚出炉、还带着余温的灵谷饼。
“喏,给你。”阿兰把果篮重重顿在床头柜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像是在发泄什么不满,“坊市里都在传,说你捡了三具尸体,就通过了考核。真是走了狗屎运。”
孙小月在旁边小声补充:“她们还说,你那个新队友,出手可大方了。医药费,住院费,全包了。”
她们的目光,总会若有若无地瞟向邻床。
陆听雪就坐在那里,手里拿着一卷不知从哪淘来的古旧竹简,看得专注。她对这些女人的来访似乎毫无兴趣,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这种无视,反而让阿兰她们的声音更大了些。
“可不是吗?我们累死累活在林子里跟妖兽拼命,一天下来,赚的灵石还不够给回春堂交押金的。”
“人家就不一样了,躺在这里,就有女人送钱送药,还有人陪床。”
酸溜溜的话,像没削皮的果子,又涩又硬。
曹三阳面无表情地听着,既不反驳,也不回应。他只是拿起一个灵果,慢慢地啃着。
到了傍晚,她们便会准时离开。
“走了,还得回黑风岭呢。”
“也不知道那破地方还能住多久。”
病房里,便只剩下他和陆听雪。
还有一股挥之不去的、混杂着药味和廉价果香的古怪味道。
“她们很吵。”陆听雪终于放下竹简,揉了揉眉心。
“习惯了。”曹三阳将果核扔进床底的垃圾桶。
陆听雪看了他一眼,没再说什么。她站起身,活动了一下那只还打着夹板的手臂,然后走到病房角落那个简陋的灶台边。
那是她花灵石,特意让回春堂的杂役添置的。
很快,一股浓郁的、混杂着菌菇和妖兽肉的香气,便在小小的病房里弥漫开来,将那股古怪的味道彻底驱散。
陆听雪的打斗不行,但做饭是一流的。
她似乎对各种灵材的药性了如指掌,总能用最简单的烹饪方式,将食材的灵气和味道激发到极致。一碗用火云雀骨架熬的汤,一盘用爆炒的铁皮猪里脊,再配上一碟清爽的凉拌灵植根茎。
每一顿饭,都像一场小小的盛宴。
曹三阳吃得很快,像一头饿了很久的狼。他能感觉到,食物里的灵气化作一股股暖流,冲刷着他受损的经脉,修复着他断裂的骨骼。伤势的恢复速度,比单纯服用丹药快了不止一倍。
“喝点?”陆听雪将一个青瓷酒壶推了过来。
酒是她自己酿的,用的是一种不知名的红色浆果,入口微甜,随即化作一股辛辣的火线,从喉咙烧到胃里。
曹三阳来者不拒,一杯接一杯地灌。
酒意上涌,眼前的一切都开始变得有些模糊。
身体的疼痛在远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久违的、懒洋洋的舒适感。那些屈辱的画面,林清婉的轻蔑,陈飞的脚,小莉冰冷的眼神……所有的一切,都像被泡在温水里一样,棱角渐渐模糊,不再那么刺痛。
真好。
他靠在床头,看着对面陆听雪模糊的身影,咧开嘴,想笑一下,却发现脸上的肌肉早已僵硬。
这种幸福,只比在那个灰白色的空间里,被众星捧月时,差了一点点。
他一杯接一杯地喝,直到意识彻底被黑暗吞没,头一歪,靠着冰冷的墙壁,沉沉地睡了过去。
病房里,只剩下他沉重而均匀的鼾声。
陆听雪静静地看着他,直到确认他已经彻底睡死过去,脸上的表情才一点点地敛去。
那双总是带着审视的清亮眸子里,没有半分醉意。
她悄无声息地站起身,走到曹三阳的床边,俯身,仔细观察着他食指上那枚通体漆黑的戒指。
戒指没有任何反应,冰冷,死寂,像一块普通的凡铁。
她直起身,从自己怀里,摸出一个巴掌大小、用桃木雕刻的人偶。
人偶的五官和她有七八分相似,身上穿着一套同款的深蓝色劲装,只是做工粗糙。
她将人偶放在自己的床上,指尖在人偶眉心轻轻一点,口中念念有词。
一道微不可查的灵光闪过。
床上的人偶,身形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变化。几个呼吸间,便化作了一个和陆听雪一模一样的身影。那“人”靠在床头,手里拿着一卷竹简,呼吸平稳,姿态自然,仿佛一直都坐在那里。
做完这一切,陆听雪看了一眼睡死的曹三阳,转身,像一只狸猫,无声地推开窗户,身影一闪,便消失在沉沉的夜色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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