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霞光如同打翻的调色盘,将高天原附近的天际染成一片温暖的橘红与瑰丽的紫。坐落在这片繁华街区边缘的一家精致民宿,此刻正被这片暮色温柔地笼罩着,仿佛与不远处牛郎店的喧嚣隔开了一个静谧的世界。
民宿的厨房里,传来轻快的切菜声和食物下锅时“滋啦”的诱人声响。系着可爱卡通围裙的夏弥,正如同一位充满活力的精灵,在灶台前忙碌着。她哼着不知名的小调,动作娴熟而流畅,锅铲在她手中仿佛有了生命,上下翻飞间,食物的香气愈发浓郁。
客厅的榻榻米上,上杉绘梨衣安静地跪坐着,她穿着一身洁白的棉质连衣裙,如同一个精致的人偶。她那双清澈的、带着些许懵懂的红宝石般眼眸,一眨不眨地看着厨房里夏弥忙碌的背影,充满了好奇。她拿起放在腿上的小本子和笔,认真地写下了一行字,然后举起本子,朝向厨房的方向。
“夏弥姐姐,你这是在干什么?”
夏弥回过头,看到绘梨衣那纯真的眼神和举着的本子,脸上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容,露出两颗尖尖的小虎牙,显得既明媚又带着一丝狡黠。“我在给你们准备晚餐呀,绘梨衣。待会儿一定要让你尝尝夏弥姐姐我的手艺,保证比外面买的便当好吃一百倍!”她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自豪,仿佛在宣告一件了不得的大事。
绘梨衣眨了眨眼,在小本子上快速写道:“夏弥姐姐好厉害。”
“哼哼!那当然!”夏弥得意地扬了扬下巴,转身继续投入到她的“烹饪大业”中。她今天特意挑选了新鲜的食材,打算做几道拿手的中华家常菜,让这个很少接触外界烟火气的女孩,感受一下“家”的味道。锅里的红烧肉在汤汁里咕嘟咕嘟地冒着泡,糖色炒得恰到好处,散发出诱人的焦香和甜味;旁边的清蒸鱼火候掌控得极好,鱼肉洁白,葱丝翠绿;还有一碟清炒时蔬,颜色鲜亮,看起来就清爽可口。
没过多久,夏弥便将几道色香味俱全的菜肴端到了客厅的小矮桌上。饭菜的热气与香气氤氲开来,给这间暮色中的民宿增添了无限的暖意。
“来,绘梨衣,快尝尝看。”夏弥递过一双筷子,眼神期待。
绘梨衣乖巧地接过筷子,她吃东西的动作有些生涩,但很认真。她夹起一小块裹满酱汁的红烧肉,小心翼翼地吹了吹,然后送入口中。刹那间,一种从未体验过的、复杂而美妙的味觉冲击在她的口中绽开。肉的软糯、油脂的香气、酱油的咸鲜与糖的甘甜完美融合,温暖地熨帖着她的味蕾,也似乎温暖了她那颗有些封闭的心。
她的眼睛猛地亮了起来,像是夜空中骤然点亮的星辰。她立刻放下筷子,拿起小本子,几乎是带着一丝急切地写道:“好吃!”
虽然只有两个字,但那笔画间流露出的肯定与惊喜,让夏弥心花怒放。
“哼哼!都说了我很厉害的嘛!”夏弥双手叉腰,笑得见牙不见眼,比自己得到了什么宝贝还要开心。她看着绘梨衣小口小口,却速度不慢地将饭菜吃得干干净净,心里涌起一股奇异的满足感。这个女孩,就像一张白纸,纯粹得让人心疼,能让她露出这样满足的表情,夏弥觉得比什么都值得。
绘梨衣吃完后,优雅地用纸巾擦了擦嘴角,然后对着夏弥微微鞠躬,在小本子上写下:“谢谢夏弥姐姐,很好吃。”
夏弥收拾好碗筷,便顺势坐到了绘梨衣的身边。窗外的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都市的霓虹灯次第亮起,透过窗户,在房间地板上投下斑斓的光影。民宿里安静而温馨,只有空调轻微的运行声。
夏弥看着绘梨衣完美的侧脸,一个盘旋在她心头许久的问题,忍不住冒了出来。她调整了一下坐姿,用一种尽量显得随意的语气开口:
“绘梨衣,姐姐问你个问题好不好?”
绘梨衣转过头,红色的眼眸里带着纯粹的疑惑,她歪了歪头,像一只好奇的小猫,然后在小本子上写:“什么问题?”
“就是……”夏弥斟酌着用词,手指不自觉地卷着发梢,“你对路师兄……嗯,就是Sakura,印象怎么样?”
“Sakura……”绘梨衣在纸上慢慢地写下这个名字,笔尖似乎都带着一丝温柔。她想了想,然后认真地写道:“Sakura他很温柔,对我很好。会带我去很多很多地方,去游乐园坐旋转木马,去看高高的东京塔。会给我买漂亮的衣服,还有好吃的冰淇淋和。他跟我说话的时候,声音很轻,会蹲下来看着我的眼睛。”
字里行间,充满了依赖与信任。
夏弥看着这些文字,心里不禁泛起一丝复杂的情绪。路师兄那家伙没想到在绘梨衣面前,还挺会照顾人的嘛。她继续引导,带着一丝促狭的笑意,压低声音问:“那……绘梨衣对Sakura,有没有那种……男女之间的喜欢呢?”
绘梨衣的脸上再次浮现出那种纯粹的困惑:“什么是男女之间的喜欢?”
“嗯……”夏弥用手指点着下巴,努力寻找着能让绘梨衣理解的解释,“这个嘛……就是,有他在你身边的时候,你会觉得特别特别开心,心里面暖暖的,很轻松,好像什么都不用害怕。当他不在的时候,你会时不时地想起他,想起他带你玩的时候,想起他跟你说话的样子……会有点想他快点回来。”
绘梨衣听着夏弥的描述,那双红色的眼眸微微睁大,似乎在对照着自己的感受。然后,她几乎没有任何犹豫,拿起笔,在本子上用力地、清晰地写道:
“如果这就是男女之间喜欢的话,那绘梨衣最喜欢Sakura了。”
她的眼神坦荡而直接,没有任何羞涩或遮掩,就像在陈述一个如同“天空是蓝色的”这样理所当然的事实。
夏弥看着这行字,一时语塞,心里暗道:“哎呦喂,路师兄你这家伙,还真是……艳福不浅啊!能被这么单纯又可爱的女孩子如此毫无保留地喜欢着。”她仿佛已经看到了路明非知道后那副手足无措、抓耳挠腮的窘样,不由得在心里偷笑起来。
“这样啊……”夏弥笑了笑,伸手揉了揉绘梨衣柔软的酒红色长发,“绘梨衣真是个诚实的好孩子。”她看了看时间,还早,便兴致勃勃地说:“时间还早,让姐姐给你科普科普一些别的常识吧,首先呢,关于男孩子和女孩子……”
温馨的灯光下,夏弥清亮的声音和绘梨衣偶尔写字的沙沙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安宁的画面。一个是在漫长时光中等待、见识过太多悲欢的龙王,一个是被家族囚禁、不谙世事的终极人形兵器,此刻却像一对普通的姐妹,进行着关于情感与世界的启蒙对话。
就在夏弥与绘梨衣在温馨的民宿里分享着少女心事的同时,路明非独自一人,踏入了东京另一隅的阴影之中。
他的目标是那间早已废弃的诊所——那位最终被源稚生以雷霆手段浇筑成水泥柱的医生的老巢。根据零星的线索,这里或许还残留着与那个阴魂不散的“博士”相关的信息。
诊所位于一条僻静街巷的尽头,门脸破败,招牌歪斜,上面蒙着厚厚的灰尘。推开那扇吱呀作响、仿佛随时会散架的木门,一股混合着灰尘、霉菌和某种难以言喻的、淡淡的腐败气味扑面而来,让路明非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室内光线昏暗,只有街灯惨白的光线透过沾满污垢的窗户,勉强勾勒出房间内扭曲的轮廓。到处都是散落的医疗器材、打翻的药瓶和撕碎的纸张,厚厚的灰尘覆盖了一切,仿佛为这里的一切披上了一层死亡的纱衣。每一脚踩下去,都会在地板上留下清晰的脚印,扬起一片令人窒息的尘雾。
路明非打开随身携带的强光手电,光柱如同利剑般刺破黑暗。他小心翼翼地避开地上的杂物,目光锐利地扫视着每一个可能藏匿信息的角落。文件柜被暴力撬开,里面的文件散落一地,大多是一些无关痛痒的病历和普通的医疗记录。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令人不安的寂静,只有他自己的呼吸和脚步声在空旷的房间里回响,反而更添几分诡异。
经过一番仔细的搜寻,他的目光最终锁定在墙角一个半开的保险柜上。柜门虚掩着,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他蹲下身,用戴着手套的手拨开周围的杂物,从里面抽出了一个牛皮纸文件夹。文件夹的封面上,用俄文和日文混合标注着——“莫洛托夫鸡尾酒”初步实验记录。
路明非的心跳略微加速。他深吸一口气,压抑住内心的激动与警惕,小心翼翼地翻开了文件夹。
然而,里面是空的。
不,也不能说是完全空的。有几页纸,但上面一片空白,一个字,一个符号都没有。仿佛有人早已料到会有人来此调查,提前将所有的关键信息都清除得一干二净,只留下这个空壳,像一个无声的嘲讽。
一股寒意顺着路明非的脊椎悄然爬升。他早该想到的,以赫尔佐格的狡猾和多疑,怎么可能留下如此明显的线索?这根本就是一个陷阱!
就在这个念头闪过的瞬间,路明非那经过无数次生死锤炼的、远超常人的感知,捕捉到了身后一丝极其微弱的、几乎与尘埃落地无异的声音——那是某种东西摩擦地面,以及压抑到极致的、带着粘稠湿意的呼吸声!
几乎没有任何思考的时间,身体的本能先于意识做出了反应。
“言灵·时间零!”
无声的领域以他为中心瞬间扩张开来。周围的一切,包括空气中漂浮的尘埃,都在这一刻变得极其缓慢,近乎凝固。而在这种近乎时间停滞的领域中,路明非清晰地“看”清了身后的威胁。
那是一个约莫孩童大小的生物,匍匐在地,皮肤呈现出一种病态的、如同溺水者般的灰白色,上面覆盖着粘稠的液体和部分细密的鳞片。它的四肢扭曲变形,指端延伸出乌黑锋利的爪子,正以一种诡异的、缓慢的姿态,悄无声息地从他背后的阴影中探出身体,张开的嘴里布满了细密交错的獠牙,腥臭的涎液正以慢动作滴落。这是一只小型的死侍!它显然早已潜伏在此,借助废弃环境的掩盖和自身对气息的完美隐匿,等待着给予闯入者致命一击。
“切,果然设好陷阱了吗?”路明非心中冷哼,一股冰冷的怒意混合着战斗的兴奋涌起。他并没有因为对手的体型较小而有丝毫轻视,任何与死侍挂钩的东西都极度危险。
他身形不动,右手却已如同闪电般探向腰间。那里佩戴着他的炼金长刀——“凌霜”。刀光在时间零的领域内划出一道迅捷而冷冽的弧线,精准得如同外科手术。没有激烈的碰撞声,只有一声极其轻微的、如同割断湿布般的“嗤”响。
那只小型死侍甚至还没来得及完全展现出它的狰狞,它的头颅就已经与身体分离。扭曲的脸上还凝固着偷袭前的贪婪与残忍,灰白色的瞳孔里残留着一丝尚未转换的困惑。失去了力量支撑的身体软软地倒在地上,伤口处流出浓稠的黑红色血液,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腥臭。
时间零的领域解除。一切恢复正常,尘埃继续飘落,而那具死侍的尸体,才沉重地摔落在积满灰尘的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路明非面无表情地甩了甩“凌霜”刀身上并不存在的血珠,将其收回腰间。他看了一眼地上那具迅速开始腐化的死侍尸体,又看了看手中那片空白的文件夹,无奈地叹了口气。
“哎,看来又是白跑一趟。”他低声自语,声音在空旷的诊所里显得格外清晰。赫尔佐格的谨慎和狠辣,再次超出了他的预期。不仅线索被清除,还留下了这样的“看门狗”,显然是不想任何人再深究下去。
此地不宜久留。谁知道还有没有其他的埋伏?而且,这里的腐臭气味很快就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他最后扫视了一圈这个充满死亡与阴谋气息的诊所,不再犹豫,转身快步离开了这个令人压抑的地方。
“算了,时间不早了,先回去吧。”
走出诊所,重新呼吸到夜晚清冷的空气,路明非才感觉胸中的那股郁结稍稍缓解。他抬头望了望东京璀璨却冰冷的夜空,脑海里却不自觉地浮现出民宿里那温暖的灯光,以及绘梨衣那双纯净的红色眼眸。与这里的黑暗和血腥相比,那个小小的民宿,此刻仿佛成了这座城市里唯一的光源。他加快了脚步,朝着那缕光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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