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视角)
光明,如同潮水般涌入你的世界。
睫毛颤抖着,如同破茧的蝶翼,缓缓睁开。最初是模糊的光晕,随后色彩与轮廓逐渐清晰,聚焦成一张带着温和笑意的、英俊的脸庞。
是你再熟悉不过的声音的主人——你的主治医生。
你适应着这久违的视觉,对他露出了一个极其温柔的、发自内心的笑容,声音因长期少言而略带沙哑,却充满了感激:
“谢谢你,医生……谢谢你一直以来的帮助。”
多少岁的时候失去看这个世界的权利来着?八岁?还是十岁?早就在无数个混沌黑暗、失去意义的日子里记不清了。
只记得父母那掺杂着失望与嫌弃的叹息,他们觉得你是家族的污点,连上学都成了奢望,只将你长久地安置在这冰冷的医院里,美其名曰“好生休息”。
好在你遇到的,并非印象中那些冷漠的医生。他不同。
他年轻,英俊,幽默,极其善于讨人欢心,总能精准地为你排解病房里的苦闷。
他的知识渊博得超乎你的想象,天文地理,艺术哲学,似乎无所不知。有时你甚至会生出些坏心思,想用些刁钻的问题难倒他,最后却总是把自己绕进去,反而被他逗得轻笑不已。
你向他诉说你对外面世界的渴望,那些只存在于记忆和想象里的色彩。
他总是极有耐心,用最生动语言为你描绘四季更迭,繁花似锦,星空浩瀚,满足了你对光明世界所有的幻想。
他是你黑暗世界里唯一的光和声音,是你全部的依赖与信任。
可这份好不容易重塑的光明,如同脆弱的琉璃,再次毫无征兆地碎裂了。检查报告出来那天,你被告知
由于某种罕见的并发症或药物副作用,你的视力正在不可逆转地衰退,很快将再次彻底陷入黑暗,并且,这一次,再无治愈可能。
你一直努力维持的、他教导你的淑女仪态,在那一天彻底崩碎。你从未如此崩溃过,像一头被困在绝境中的幼兽,尖叫、哭泣、摔打着手边一切能碰到的东西,
变成了你曾经绝对以为自己不会成为的疯婆子。
“凭什么啊!我才不要呢!与其这样……与其这样一次次给我希望又夺走,还不如……”你泣不成声,绝望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心脏。
他紧紧抱着你,阻止你的自残,在你耳边一遍遍说着“会好的”、“还有我”,却又在最关键的时候,用一种近乎残忍的冷静低语:
“看,自由这东西,有时候就是这么廉价。廉价到……我们根本无法抓住。”
他的话像最后的判决,击碎了你所有的挣扎。
自由……廉价……
是啊,廉价到需要用最极端的方式去换取。
你不知从哪里摸到了一把冰冷的手术刀。刀柄的触感让你奇异地冷静了下来。
你推开他,走向医院最高的天台。风吹起你宽大的病号服,猎猎作响。
你低头,看着楼下渺小如蚁的人群和车辆,手中紧握着那枚染上你掌心冷汗与温度的金属。
与其再次坠入永恒的、连他的声音最终也会消失的黑暗,不如……
你闭上眼,最后一次感受阳光的温度,然后像一只决绝的、挣脱了所有丝线的蝴蝶,张开双臂,翩然跃下,跌落于这纷扰的人世间。
你用最彻底的方式,为自己换取了永久的、黑暗的自由。
————————
(男主视角)
她就是一名突然闯入的救世主啊,或者说,是一个完美无瑕的祭品。一步一步,懵懂无知地踏足了我早已规划好的黑暗世界。
如果黑白真的有一种定义,我想,她一定是极致的白,纯粹,脆弱,引人向往。而我,则是盘踞在深渊里,渴望将那抹白色彻底染黑、拖入深渊的黑。
她的到来,曾令整个圈子的人都为之惊艳。那样小的一只,像精心雕琢的瓷娃娃,眉眼精致,带着不谙世事的懵懂与娇憨,让无数人发自内心地想要宠爱、呵护。
我也不例外,只是我的“宠爱”,与他们截然不同。
那一年,我十六岁,在宴会上远远看见被父母牵着的、如同小公主般的她之后,心里某个疯狂的念头就破土而出,再也无法抑制。
我前所未有地、坚定不移地拒绝了家族为我安排的商界之路,毅然决然选择了医学。尤其,是眼科。
她到十六岁那年,我也早已拥有了足够的能力和手段。一场“意外”的医疗事故,或者是一剂恰到好处的药物,我亲手,精准地弄瞎了她那双我最痴迷的、映照着星光的眼睛。
在她和她的父母面前,我表现得无比痛心与惋惜,竭尽全力寻找救治方案。可在无人知晓的背后,我笑得比谁都丧心病狂。
完美!她终于被困在了只有我的世界里!她的恐惧,她的依赖,她的一切情绪,都只能由我来给予和接收!
后来的几年,我以主治医生的身份陪伴她。我精心控制着药量,既让她保有微弱的希望,又确保黑暗如影随形。幸好,她那对虚荣又冷漠的父母,根本不会真正关心她的病情细节,只将她完全丢给了我。
看着她在黑暗中全然依赖我,听着我用言语为她构建一个虚假的外部世界,那种完完全全的掌控感,令我沉醉。
然而,某种药物长期的、隐秘的副作用终于开始显现。我比谁都清楚,再继续下去,她不仅视力无法恢复,身体其他机能也会受损。我……竟然犹豫了。不,我不能失去我的玩物。
最终,我还是“治好”了她的眼睛。我要她睁开眼第一个看到的人是我。我要她对我感恩戴德,将她彻底绑在我身边。
当她终于睁开眼,那双久违的、清澈温柔的眸子再次聚焦在我脸上时,巨大的满足感和一种扭曲的占有欲几乎将我淹没。
太美了……这双眼睛,真的不舍得让任何人再看!不如……让它只永远注视着我一个人好了!
一个更疯狂的念头滋生——让她嫁给我。让这种占有合法化,永久化。
这件事甚至在计划成型之前我就开始行动了。我轻易地说服了她那对只看重利益的父母,他们正巴不得甩掉你这个“包袱”。我看着他们一步步去逼迫她,看着她无助地哭泣、反抗。
她哭泣的样子,脆弱又美丽,像风雨中摇曳的白茶花,让我兴奋战栗!好喜欢!真的好喜欢!
等等! 她手里哪来的手术刀?! 我眼睁睁地看着她,用我教导她认识世界、给予她希望的手,握紧了那柄冰冷的手术刀,一下,又一下,决绝地……毁掉了那双刚刚重见光明的、我最珍爱的眼睛!
鲜血如同红墨,染红了她苍白的脸,也染红了我眼前的整个世界!
最令我恐惧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她甚至没有再多看一眼这个她曾无比渴望的世界,也没有再看我一眼。只是像完成了某种仪式般,轻轻地、如同叹息一般,向后倒去,如同折翼的蝶,从高楼翩然坠落。
我冲过去,却只抓到一把冰冷的空气。
我僵在原地,巨大的空洞和暴怒吞噬了我。
与其再次失去光明,甚至不惜失去生命……也想要换取那份在我眼中廉价不堪、可笑至极的……
自由吗?
你竟然……用这种方式,逃离了我。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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