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最受宠爱的公主,你早早便有了驸马,这并不稀奇。
你们曾花前月下,渐渐熟悉彼此,在浓情蜜意时许下过海誓山盟。那时年纪尚小,或许还不真正懂得“永远”的重量。
可驸马终究只是驸马,而你,是金枝玉叶的公主。从未有律法规定公主不可拥有几位合心意的男宠。
这或许是人的本性,亦或是宫廷生活的常态,仅仅一人,怎能满足?
你并不知道,你的驸马已在殿门外伫立许久。殿内,你与新得宠的俊美少年调笑的欢声笑语,像一根根冰冷的针,刺穿门扉,也刺穿了他的心脏。
当你兴致勃勃地想带着新宠去御花园赏最新进贡的珍奇花卉,推开殿门时,才蓦然发现他如同雕像般立在阴影里。
“怎么了?”你有些扫兴,微微蹙起眉,“这个时辰,你不是应该在书房读书吗?”你还记得,他当年是金榜题名的状元郎。
那时你年纪小,只因他生得好看,便跑去央求皇兄,硬是让他成了你的驸马。
你根本不懂,一个寒门学子能一步步登上天子堂,背后承载着家族多少期望与重担。
只因君王一向偏宠你,他当年甚至不敢有丝毫抗议。
成婚后,他始终对你伏低做小,尤其是在他家中唯一的母亲病逝后,更是将你视作世间唯一的亲人,无比珍重、尊重、深爱着你。
可此刻,他多年的精神支柱仿佛在你轻描淡写的话语中轰然崩塌。“夫人,”他的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砾摩擦,“当年你不是说……要一生一世…一双人吗?”
当年的诺言许得那般轰轰烈烈,他信了,并认定了一辈子。
你却毫无愧色,反而觉得他小题大做,直言不讳:“如今天底下男人三妻四妾皆是常事,怎么?我身为公主,就不能打破这惯例了吗?”说罢,你不再看他失魂落魄的模样,领着娇媚的男宠,径自走向繁花似锦的御花园。
你说得如此理直气壮。
夫人,你怎么能这样?
他依旧深爱着记忆中那个纯真无邪的小公主,她会霸道地宣布“这是本宫的驸马!”。
会动不动就拿着宫外搜罗来的新奇小玩意,兴冲冲地跑进书房,打断他温习功课,献宝似的递到他眼前,眼睛亮晶晶地说:“相公你看,这个可好玩了!”
他永远忘不了,那晚万千花灯齐齐绽放,流光溢彩映照着她娇憨的脸庞,她眼里簇满了比星河更璀璨的星光,拉着他的手指,一字一句,无比认真:
“相公,这辈子我们一定要一生一世一双人!”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要是变了……”她皱皱鼻子,做出一个凶狠却可爱的表情,“变得人要吞一千根针哦!”
他当时是怎么回应的?具体说了什么已记不清了,只记得那一晚夜色醉人,花灯绚烂,却都不及眼前人的万分之一。
这个诺言如此美好,他深信不疑,并且,信了这么多年。
夫人,我曾是你生命中的第一个男子,也必须是你最后一个。就算死,我也不会让你离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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驸马很爱你,你太清楚这一点了,但你从未想过,极致的爱意竟会催生出如此疯狂的恨。
他当着你的面,面无表情地将那新来的男宠……断了根,随即利落地在其颈间划下一刀,温热的躯体被随意丢弃在你脚边。
男宠身上汩汩涌出的、令人作呕的鲜血浸湿了你的裙摆和鞋袜,浓重的铁锈味弥漫开来。你吓得浑身僵硬,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刺目的红染上你的肌肤。
“你到底要干什么!!”你终于尖叫出声,从他猩红的眼眸里看到了彻底的失控,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迎面而来。
“夫人不是喜欢看花吗?”他轻声细语,仿佛在诉说情话,手中却拿着刚从枝头折下的、娇艳欲滴的新鲜花朵,一株一株,慢条斯理地、近乎虔诚地插入男宠身上每一处狰狞的伤口,
甚至连那空洞的眼眶也不放过。他一边做着这令人毛骨悚然的行为,一边喃喃低语:“夫人喜欢花…我喜欢夫人……”
你不敢看那具被鲜花覆盖、色彩诡异恐怖的尸体,更不敢再说一个字,生怕下一个就轮到自己。
他察觉了你的恐惧,歪着头,露出一个孩童般困惑的表情:“夫人在害怕?夫人怎么会害怕呢?”他似乎真的无法理解。“夫人还记得当年对我许下的承诺吗?”
什么承诺?你的大脑一片空白,恐惧之下只能颤声附和:“记…记得。”
但他仿佛能看透你的内心,知道你只是在敷衍。他像是找到了错误答案的孩子,忽然开心地笑起来,笑声在血腥的殿宇中显得格外瘆人:
“哈哈哈…夫人在逗我呢,你没记起来~”他不知道从何处拿出一个锦盒,打开,里面赫然是一排排寒光闪闪的银针。他认真地挑选着,仿佛在准备什么精致的礼物。
怎么办?到底是什么承诺?
“那就让为夫帮夫人重复一遍。”他举起一根银针,仔细端详着那尖锐的锋芒,一字一顿,清晰地念出那句刻骨铭心的话:
“‘这辈子我们一定要一生一世一双人,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要是变了……变得人要吞一千根针哦。’”
他的语气突然变得无比失望,甚至带着一丝委屈:“可是夫人没有做到呢……”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爱怜地抚过那一排排冰冷的银针,他的呼吸因激动而变得急促,几乎无法自控:
“这些…这些…夫人都要乖乖吞下去哦~”
“来……来人!”你害怕的尽力扯着嗓子,期待有人来救你。
“想叫护卫吗?”驸马的声音轻柔得可怕,他一步步逼近,靴子踩在粘稠的血泊中,发出细微的咯吱声。“不必费心了,我早已将他们支开……这深宫内外,今夜不会有人来打扰我们。”
你惊恐地后退,脊背却猛地撞上冰冷的殿柱,再无退路。他眼中翻涌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平静,那是所有希望燃烧殆尽后剩下的苍白灰烬。
“既然生前……无法做一对世人称羡的恩爱夫妻,”他伸出手,指尖冰凉,轻轻抚上你剧烈颤抖的脸颊,拭去一滴不受控制的泪,动作温柔得像最初相爱之时,却让你如坠冰窟,
“那便死后,做一对永不分离的鬼鸳鸯吧,夫人。”
他的话语如同最冰冷的诅咒,将你最后的侥幸彻底击碎。那排寒光凛凛的银针在他另一只手中闪烁着死亡的光泽。
“你看,这些银针,我会一根、一根地,小心喂给你。”他痴迷地低语,仿佛在规划一场盛大的仪式,“不会很痛的……至少,不会比我的心更痛。”
“然后,我也会陪你一起。”他笑了起来,那笑容凄美又绝望,带着一种令人心碎的释然。“我们说好的,一生一世一双人。活着做不到,死了,总没人能再把你从我身边抢走了吧?”
殿内的烛火忽明忽暗,将他颀长的身影投在墙壁上,扭曲如同噬人的鬼魅。窗外原本盛放的繁花,在此刻看来也仿佛是一片片凝固的、暗沉的血色。
他拿起第一根银针,缓缓递到你的唇边。
“来,夫人,”他柔声哄诱,眼中却是一片虚无的黑暗,“让我们……永远在一起。”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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