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9年5月6日,立夏节。
商南的天难得放了晴,碧蓝的天幕上连丝云絮都没有。
从丁家埠到南溪,从吴家店到斑竹园,十几个村镇的地主民团都在忙着杀猪宰羊,红绸子挂在门楼上,酒肉的香气飘出二里地,他们以为这又是个能肆意搜刮、醉生梦死的立夏节,却没瞧见暗处里,赤卫队员们攥着锄头的手早青筋暴起,藏在衣襟里的大刀正泛着冷光。
“团总,您看今儿这天气,真是老天都给您面子!”
丁家埠火神庙前,几个穿绸缎的土豪劣绅正围着杨晋阶阿谀奉承。
这座青砖灰瓦的庙宇被改成民团驻地后,平日里总透着股子阴森,今儿却被装点得花里胡哨——院墙上贴满“立夏安康”的红纸条。
大殿门口摆着两张八仙桌,杀猪匠刚褪干净的肥猪挂在老槐树上,鲜血顺着木盆边沿往下滴,染红了半块青石板。
杨晋阶穿着件藏青缎面马褂,肚子挺得像口大鼓,手里把玩着两块油光锃亮的和田玉,眯着眼笑:“那是自然!咱丁家埠有民团镇着,g党再敢蹦跶,也得掂量掂量老子手里的枪!”
说罢,杨晋阶斜眼扫过站在一旁的周维炯,语气里带着几分倨傲,“维炯啊,今儿宴席你可得陪好各位乡绅,要是出了半分岔子,仔细你的皮!”
周维炯穿着民团教练的灰布制服,袖口挽得整齐,脸上堆着恭顺的笑:“团总放心,属下早就安排妥当了,兄弟们都在偏殿候着,保证让各位老爷喝得尽兴。”
周维炯说话时,眼角悄悄瞥了眼站在人群后的李云龙——后者穿着件洗得发白的短褂,扮成周维炯的“远房表弟”,手里拎着个酒坛子,眼神却像鹰隼似的,把火神庙里的动静摸得一清二楚。
两人早早就踩好了点:大殿里摆着五张圆桌,靠门口的两张桌坐着的是已入党的团丁,张三、李四就混在其中,手按在腰间的短枪上,随时能控制住门口;
杨晋阶和四个保镖坐在最里面的主桌,身后就是通往后院武器库的角门,王五带着人在那附近“巡逻”,实则等着信号;
庙外三百米的老槐树下,李梯云带着两百多赤卫队员藏在柴草垛后,手里的土枪、大刀都擦得发亮,就等那声摔杯的响动。
“各位老爷,里面请!”周维炯上前一步,做出引路的手势。
杨晋阶被众人簇拥着往大殿走,路过李云龙身边时,还故意停了停,用脚尖踢了踢他手里的酒坛子:“这是啥酒?够不够劲?”
李云龙心里骂着“狗东西”,脸上却堆着憨笑:“回团总,是俺家自酿的高粱酒,埋在地下三年了,劲儿足得很!等会儿给您满上,保准您喝了还想喝!”
杨晋阶咧嘴笑了,拍了拍他的肩膀:“算你识相!等会儿多陪老子喝几杯!”
两人跟着人群进了大殿,刚分主次坐下,就有团丁端着菜上来——红烧猪肉、清蒸鱼、卤味拼盘,满满当当摆了一桌子。
杨晋阶拿起筷子,夹了块红烧肉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今儿立夏,按规矩得吃‘立夏饭’,你们都别客气,敞开了吃!”
酒过三巡,大殿里已经闹哄哄的,土豪劣绅们划着拳,团丁们也放开了胆子喝酒,一个个脸红脖子粗的,早没了平日里的警惕。
周维炯见时机差不多了,端着酒杯站起来,走到杨晋阶身边:“团总,属下敬您一杯!多亏您提拔,属下才能在民团里混口饭吃,这杯酒,我干了!”
说罢,周维炯仰头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杯子重重放在桌上。
杨晋阶眯着眼,端着酒杯晃了晃:“维炯啊,你这小子会来事!不过光喝酒可不行,得说点好听的——你说说,咱丁家埠的民团,是不是商南最厉害的?”
“那还用说!”周维炯立刻接话,声音故意提高了些,让殿里的人都能听见,“团总您手下的弟兄,个个都是好样的!上次吴佩孚残部来‘清剿’,您带着弟兄们一冲,那些兵蛋子不就跑了?就凭这,商南哪个民团敢跟您比?”
这话正好说到杨晋阶的心坎里,他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算你有眼光!来,再陪老子喝一杯!”
就在这时,李云龙也端着酒杯凑了过来,手里还拎着那坛高粱酒:“团总,俺也敬您一杯!俺这酒劲儿大,您尝尝?”
李云龙一边说,一边给杨晋阶的酒杯满上,酒液顺着杯口往下流,滴在杨晋阶的马褂上。
“你这小子,毛手毛脚的!”杨晋阶皱了皱眉,却没真生气——在他眼里,李云龙就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汉子,不值得计较。
李云龙连忙道歉:“对不住对不住,俺太紧张了,没拿稳酒坛。”
李云龙说着,偷偷给周维炯使了个眼色——两人约定好,等杨晋阶喝了这杯酒,就动手。
杨晋阶端起酒杯,刚要凑到嘴边,周维炯突然开口:“团总,属下还有件事想跟您说——最近总有人说,山里有g党在活动,您说咱们要不要加强警戒?”
这话一出,大殿里的喧闹声瞬间小了些,几个土豪劣绅也停下了筷子,看向杨晋阶。
杨晋阶却满不在乎地笑了:“g党?一群乌合之众!上次詹谷堂那老东西被抓了,g党早就吓得不敢露头了!再说,今儿立夏,谁还会来捣乱?放心喝你的酒!”
杨晋阶这话刚说完,周维炯突然抬手,将手里的酒杯狠狠摔在地上!
“啪!”
青瓷酒杯在青石板上摔得粉碎,酒液溅了杨晋阶一裤腿。
“谁他妈敢在这儿撒野?”杨晋阶猛地拍桌站起来,手往腰间摸去——那里别着一把勃朗宁手枪。
可还没等杨晋阶摸到枪,李云龙已经像猛虎似的扑了上去,左手死死按住杨晋阶的手腕,右手抽出藏在腰间的驳壳枪,顶在杨晋阶的太阳穴上:“杨晋阶!别动!”
这一下变故来得太快,大殿里的人都懵了。
杨晋阶的四个保镖反应过来,刚要掏枪,就被早有准备的张三、李四等人按住——张三一把夺过保镖手里的枪,李四则用刀架在另一个保镖的脖子上,厉声喝道:“都不许动!谁动就宰了谁!”
“周维炯!你……你敢反我?”杨晋阶被李云龙按在椅子上,脸涨得通红,声音都在发抖。
周维炯从腰间掏出一面小红旗,上面绣着镰刀锤头,高高举过头顶:“杨晋阶!我是中国Gc党党员!今天,就是要推翻你们这些欺压百姓的反动派!”
这话像炸雷似的在大殿里响开,那些土豪劣绅吓得魂飞魄散,有的想往桌子底下钻,有的想往门口跑,却被门口的团丁拦住。
杨晋阶还想挣扎,李云龙手上一用力,驳壳枪的枪口又往他太阳穴顶了顶:“老实点!再动老子一枪崩了你!”
就在这时,大殿外突然传来一阵口哨声——是李云龙约定的信号!
紧接着,就是“冲啊”“杀啊”的呐喊声,李梯云带着两百多赤卫队员冲进了火神庙,手里的土枪、大刀闪着光,把大殿团团围住。
“都不许动!举起手来!”
赤卫队员们齐声喝道,声音震得房梁上的灰尘都往下掉。
周维炯走到那些吓得发抖的团丁面前,声音洪亮地说:“弟兄们!你们都是穷苦出身,杨晋阶平日里怎么欺负你们,怎么剥削老百姓,你们心里都清楚!现在,Gc党来了,要打土豪、分田地,要让咱们穷苦人过上好日子!愿意跟我们干革命的,就站出来;不愿意的,我们也不勉强,交出武器,就能走!”
团丁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有几个平日里被杨晋阶打骂过的团丁,率先放下了枪:“我愿意跟Gc党干!杨晋阶这狗东西,早就该收拾了!”
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
很快,三十多个团丁里,有二十多个都站了出来,纷纷交出手里的枪,只剩下几个还在犹豫。
周维炯走上前,拍了拍一个团丁的肩膀:“兄弟,别害怕。跟着Gc党,咱们再也不用受地主的气,再也不用饿肚子。你要是不想干,现在就可以走,我们绝不拦着。”
那几个团丁对视一眼,也放下了枪,低着头说:“我们……我们也愿意干。”
“好!”周维炯高兴地拍了拍手,“从今天起,你们就是革命队伍的一员了!咱们一起,为穷苦人打天下!”
随后,周维炯让人把杨晋阶和三个平日里作恶多端的反动团丁捆了起来,押到殿外的空地上。
这三个团丁,平日里跟着杨晋阶欺男霸女,抢过老百姓的粮食,还杀过农会的干部,老百姓早就恨透了他们。
看到他们被捆着,赤卫队员和赶来的老百姓都欢呼起来,纷纷喊着:“杀了他们!为死去的亲人报仇!”
周维炯抬手示意大家安静:“各位乡亲,杨晋阶和这三个恶徒,欺压百姓,双手沾满了咱们穷苦人的鲜血。今天,我们就代表革命群众,判处他们死刑!”
话音刚落,李云龙端起驳壳枪,“砰砰砰”几枪,杨晋阶和三个反动团丁倒在了血泊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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