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救细鬼，三分怜悯，三分为系统，余下四分——买个忠心车手稳赚不赔。
不过关余向来喜欢拿捏节奏，施恩不能太痛快。
正此时——
“西九龙重案组高级督察李沧东！”
“你们干什么！”
一声厉喝自楼梯间炸响，警察举着证件冲上天台。
关余、十三妹与众人齐齐转头。
比利浑身一僵！
完了！
李沧东疾步上前，身后紧跟着十三妹的几个小弟，满脸无奈——显然拦不住这位煞星。
李沧东心急如焚。细鬼是他精心挑选的线人，有妹妹作胁，正好逼他混入悍匪团伙。
见细鬼被绑却未受伤，他稍松了口气。
紧接着——
他看见了比利！
瞳孔骤然紧缩。
张建行怎会在此？
刑事情报科同一组，自己还带过他几天。
比利同样懵了，竟撞上同事？
关余冷眼旁观，心下了然：这个比利，果然是条子。
李沧东迅速回神，厉声喝道：
“非法拘禁？勒索？”
关余轻笑：“阿sir别激动，咱们和细鬼闹着玩呢……对吧？”
细鬼连连点头：“是是是，玩游戏而已。”
“高岗，松绑。”关余示意。
“明白，余哥。”
高岗掏出钥匙串里的小刀，利落割断绳索。
细鬼起身活动手腕。
关余盯着李沧东。
来得这般快，必是早盯上了细鬼。
看来，这差佬急着要把细鬼塞进华天的团伙当卧底。
说他是恶人，他破过不少大案；说他是善类，偏又毁过几条人命。
一年前案，线人废嗡正交易时，他竟带队强攻。结果线人暴露，横死街头。
案子破了，他升了职，许诺废嗡的百万酬金却缩水成十万。废嗡家破人亡，疯癫流落——最后还是关余手下在铜锣湾给了他口饭吃。
如今，李沧东又想如法炮制，用妹妹逼细鬼就范。
“走！”
李沧东拽着细鬼疾步下楼。
他心知关余难缠，不愿节外生枝。
若起冲突，卧底计划恐将泡汤。
只是——
李沧东不曾想到，关余与废嗡那段渊源，早将自己的虚伪面目撕得粉碎。
李沧东对关余的印象不错。
关余冲着楼梯喊道：“细鬼，三十万别忘了。”
细鬼回应：“知道了。”
李沧东皱眉：“什么三十万？”
细鬼低声说：“我欠他的。”
李沧东：“……”
不是欠了马夫荣一百万吗？怎么又多了一笔债？
李沧东离开后，
十三妹凑近问：“余哥，就这么让他走了？”
关余笑笑：“不急……找人跟紧他。”
十三妹点头：“行，晚上一起吃饭？”
关余应道：“可以。”
另一边，
云来茶楼的包厢里茶香弥漫。
桌上摆满凤爪、蒸排骨、叉烧包和啫啫牛腩粉……
“蒋生，洪兴最近是不是太目中无人了？”
洪乐的飘哥和长义的老潘终于约到蒋天生，面色阴沉。
接连几天的骂战得不到回应，两位龙头觉得颜面扫地。
可洪兴并未越界，直接开战反而理亏，两人只得约蒋天生当面理论。
蒋天生慢条斯理地抿着茶：“火气别这么大，有事好商量。”
飘哥拍案而起：“少装糊涂！是你们的人先挑事！”
蒋天生摇头：“是你们的人先去学校碰不该碰的东西，阿余最恨这个。”
老潘瞪眼：“学校算什么地盘？”
蒋天生反问：“那酒吧、会所算地盘，学校就不算？”
飘哥怒道：“江湖规矩，不经同意就是踩过界！”
蒋天生嗤笑一声：“学校是做生意的地方吗？那是教书育人的！”
飘哥和老潘一时语塞。
蒋天生继续道：“要是觉得阿余坏了规矩，你们倒是找个先例出来？”
两人哑口无言——社团办学校？闻所未闻！
飘哥气得猛拍桌子：“他凭什么把条子扯进来？”
老潘附和：“简直无法无天！”
蒋天生看着两人暴跳如雷的样子，心中冷笑。
果然如关余所言，这些老家伙色厉内荏，根本不敢动手。
“消消气，”蒋天生悠然摊手，“全江湖谁不知道关余就这脾气？连警察都敢合作，我能管得住？”
“他的作风，二位还不了解吗？”
老潘：“……”
飘哥：\"…………\"
他那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在江湖上简直是个异类！
老潘和飘哥气得胸口发堵，不得不深呼吸稳住情绪，生怕气血上涌，赔上多年累积的财富与地位。
可场面上的狠话还是要撂，否则威风扫地——
\"蒋天生！\"
\"这次咱们损失这么大，关余还给警方报信……\"
\"他必须补偿我们的损失！\"
蒋天生寸步不让：\"是你们的人先惹事，凭什么要我们赔？\"
老潘猛地一拍桌子：\"洪兴是想撕破脸？\"
飘哥也瞪着眼睛：\"别以为你们人多势众我们就怕！六家联手，未必输给你们！\"
蒋天生看穿他们色厉内荏，气定神闲：\"要打就打……现在我们兵马充足，正想多占些地盘。\"
老潘冷笑：\"关余在竞选议员，我不信他会在这时候开战。\"
蒋天生端起茶杯嗅着茶香，慢悠悠道：\"洪兴有的是能打的，用得着他亲自出手？屯门的生番、大佬b手下的陈浩南，都在等着立功上位。\"
\"再说了，上次阿余带着兄弟们炒股赚了大钱，各堂口资金充裕，真要打起来，谁怕谁？\"
底气十足，说话自然硬气！
老潘、飘哥：\"…………\"
想想自家社团的窘迫状况……
像潇洒这种级别的头目，每月上交不过三万块，落到叔伯手里的更是只有三千……
人比人，气死人！
可恶的洪兴，仗势欺人！
警方难道就放任不管吗？！
见气氛僵持，蒋天生给这两位囊中羞涩的老对手递了个台阶。
（老潘、飘哥：别再往下说了……）
\"阿耀~~\"
他扬了扬手，一旁的陈耀立刻从脚边的礼盒取出两瓶包装精美的红酒。
\"这是我从荷兰特意带回来的金酒，三万块一瓶……\"
世家出身的蒋天生底蕴深厚，出手阔绰，远非飘哥和老潘可比。
三万一瓶？！
老潘和飘哥的脸色顿时缓和不少。
洪兴虽然霸道……
但这个蒋天生，倒是挺会做人。
讲道理对方耍赖，动手又不敢，赔钱又不肯……
老潘和飘哥对视一眼。
罢了！
懒得跟洪兴这群人计较！
飘哥勉强道：\"这礼物，我就收下了。\"
老潘补充道：\"下不为例！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两人嘴上逞强，最终还是接过了那两瓶价值不菲的酒。
蒋天生笑着举杯：\"和气生财！\"
三人举杯饮茶。
这件事，就此揭过。
一小时后，双方各自告辞离去。
车内，
老潘和飘哥坐在后排。
\"操！这回真是吃了闷亏！\"
\"洪兴那群 ，太气人了！\"
\"要不咱们派人去铜锣湾嫁祸？藏点再报警？\"老潘咬牙提议。
飘哥迟疑了一下。
真要这么干，关余绝不会善罢甘休，万一闹大了，这把老骨头……
想了想，飘哥道：\"这事……得从长计议。\"
老潘其实也就是过过嘴瘾，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对，从长计议！\"
……
当晚，
宏福大酒楼。
十三妹设宴招待关余一行人。
\"干杯！\"
\"干杯！\"
“余哥，我崔小小很少服谁，你是例外。”
“太客气了……细鬼的事情，多亏有你。”
“都是兄弟，说这些！”
关余举起酒杯，十三妹爽快碰杯，两人谈笑风生，包厢内气氛火热。
两个小时后。
饭局散场，十三妹脚步虚浮，被手下搀扶着挥手：“余哥，下次我约你！”
关余虽清醒，却故作微醺地点头：“铜锣湾见，我做东。”
目送十三妹离开，关余转身重新开了间包厢。
“阿星，细鬼在哪？”
“刚收到风，他偷车被李沧东截住了……”
关余唇角微扬：“正好，带他来见我。”
“明白！”
……
昏暗小巷， 引擎未熄。
细鬼踹了脚车门，咬牙切齿——他为了筹钱重操旧业，却被蹲点的李沧东当场铐住。
明知中了圈套，却只能认栽。
“这车价值七位数，够判你三五年。”李沧东弹了弹烟灰，“想免牢狱之灾，就替我做事。”
“巴闭还在招募车手，你帮他开过车，混进去不难。”
“答应的话，我出本金配车；不答应……”
“你妹妹还能撑多久？”
“……好！”
细鬼拳头捏得作响，猛地摔门离去。
李沧东示意同僚处理赃车，却未发现——
百米外的路口，蓝色宾利静静停靠。
“喂——”
阿星斜倚车门招手，细鬼皱眉走近。
“余哥有请。”
车厢里，阿星单手把着方向盘：“叫我星哥就行——听说你跑地下？”
“嗯。”
“改天赛一场？”阿星瞥了眼后视镜，“我当年也偷车，替人飙货，跟你一样。”
细鬼略微诧异。
“有次偷到余哥头上。”阿星忽然笑了，“他没剁我手，反倒帮我还债，说了句‘跟我开车吧’。”
喉结滚动两下，阿星猛踩油门：“现在我吃穿不愁，都是余哥给的。”
窗外霓虹掠过，细鬼望着阿星发红的眼眶，沉默地摸出口袋里妹妹的病危通知单。
细鬼想到阿星的境遇，对比之下自己更显凄凉。他总是孤身一人拼尽全力，结果却总陷进更深的泥潭。
“你运气真好。”细鬼忍不住感慨。
阿星淡然一笑，领着细鬼来到宏福大酒楼的包厢。关余、高岗和比利早已在里面等候。
见到关余，细鬼恭敬地称呼：“余哥。”
“坐吧，”关余示意他，“还没吃饭？”
冒着热气的菜肴铺满了圆桌：红烧肉泛起油光，清蒸鱼上点缀着葱丝，糖醋排骨裹着琥珀色的酱汁……细鬼的胃猛烈收缩，却僵硬地摇头：“不用……”
话音未落，腹中响声便出卖了他。
关余将筷子推近：“专门给你准备的。”
这份体贴让细鬼鼻尖发酸。那个日日催债的李沧东，何曾问过他是否吃过饭？
比利悄悄观察着，暗自推测关余招揽细鬼的用意——莫非是看中了他的车技？
勉强咽下几口饭菜，细鬼鼓起勇气开口：“余哥，您找我来是？”
“中午是我急躁了。”关余态度缓和，“调查过你的情况——何细魁，父亲‘车王鬼’当年欠下巨债，临终前把你妹妹抵给了马夫荣……”
每个字都像刀尖划过心口，细鬼指节绷得青白。
“跟我做事吧。”关余的话宛如黑暗中透进的光，“债务一笔勾销，我亲自带你妹妹回来。”
泪水突然决堤，细鬼捂住面孔，瘦削的肩膀不停颤抖。这一刻所有坚强土崩瓦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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