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早上,陈建国照样七点起床,穿上平时上班穿的西装,打好领带。林慧在厨房煎鸡蛋,随口问:“今天不用加班吧?乐乐说想吃你做的红烧肉。”
“应该不用,我尽量早点回。” 陈建国不敢看她的眼睛,拿起公文包就出了门。电梯里碰到邻居张阿姨,对方笑着说 “陈总监又去上班啊,真辛苦”,他扯了扯嘴角,没敢搭话。
出了小区门,他没往地铁站走,而是拐进了旁边的公园。早上的公园很热闹,遛鸟的大爷提着鸟笼,跳广场舞的大妈已经开始热身,音乐是《最炫民族风》,吵得人脑子疼。陈建国找了个没人的长椅坐下,把公文包放在腿上,里面装着一本翻旧的杂志,还有昨天从公司带回来的个人物品 —— 一个印着公司 logo 的保温杯,一支没水的钢笔。
他假装看杂志,眼角却盯着公园里来往的上班族。穿西装的男人匆匆走过,手里拿着豆浆油条,耳机里听着英语听力;穿职业装的女人踩着高跟鞋,边走边对着手机说 “方案我已经发您邮箱了”。陈建国摸了摸自己的西装外套,昨天刚熨过,挺括得很,可他现在却觉得这身衣服像个笑话 —— 别人穿着它去上班,他穿着它在公园躲清闲。
快到十点时,手机响了,是公司同事老周打来的。陈建国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喂,老周。”
“建国,你怎么没来上班?老板说你……” 老周的声音有点迟疑。
陈建国的心一紧,赶紧说:“哦,我今天有点事,请假了,晚点跟老板说。对了,我桌上的东西你帮我收一下,下周我来拿。”
“行,你放心。” 老周顿了顿,又说,“其实…… 你也别太往心里去,现在这行情,裁员也正常。”
挂了电话,陈建国的手有点抖。他掏出保温杯,想去公园的直饮水接水,却发现杯子里还剩着昨天的茶叶,已经发馊了。他走到垃圾桶旁边,把茶叶倒了,刚想把杯子扔进去,又停住了 —— 这杯子陪了他三年,开会时用它泡过无数次枸杞,现在扔了,好像连最后一点 “上班的痕迹” 都没了。
他把杯子放回公文包,又摸出怀表。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照在怀表上,反射出细碎的光。他打开表盖,里面贴着一张小小的黑白照片 —— 是爷爷年轻时在枫林场的照片,穿着蓝色的工装,手里拿着一把铁锹,笑得很灿烂。陈建国想起小时候,爷爷带他去枫林场,教他认枫叶,说 “每片枫叶的纹路都不一样,就像每个人的日子,各有各的活法”。那时候他觉得爷爷的话有点傻,现在才明白,原来 “各有各的活法”,有时候是没办法的办法。
中午,他在公园门口的便利店买了个金枪鱼饭团,坐在长椅上吃。饭团有点凉,噎得他难受。旁边有个老奶奶带着孙子玩,小孩拿着个风车跑过来,差点撞到他身上。老奶奶赶紧道歉:“对不起啊小伙子,这孩子太皮了。”
“没事。” 陈建国笑了笑,小孩盯着他的公文包,好奇地问:“叔叔,你是上班的吗?我爸爸上班也背这样的包。”
陈建国的脸突然有点发烫,含糊地说 “是”,然后赶紧低下头,假装看手机。小孩又问:“那你怎么不上班呀?我爸爸说上班才能挣钱买糖吃。”
老奶奶拍了小孩一下:“别瞎问,叔叔在休息呢。” 然后对着陈建国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拉着小孩走了。
陈建国看着小孩跑远的背影,手里的饭团突然不香了。他掏出手机,想给林慧发个消息,问问她在干嘛,可打了又删,删了又打,最后只发了一句 “中午吃的外卖,挺好的”。
下午的太阳有点晒,陈建国把西装外套脱下来搭在胳膊上。公园里的人渐渐少了,广场舞大妈散了场,遛鸟的大爷也回家了。他靠在长椅上,有点犯困,迷迷糊糊间,好像听见爷爷的声音在耳边说 “别躲了,该面对的总得面对”,他猛地睁开眼,周围只有风吹树叶的 “沙沙” 声,怀里的怀表还在 “滴答” 响,像在提醒他,这一天,还没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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