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架引客来邻疃,秋实传香过野塘
晨雾还没散尽,枫溪镇的炊烟已袅袅升起。济世堂的灶上温着玉米粥,金黄的粥油凝在碗边,混着灶间枫树枝燃烧的暖香,漫出半开的窗棂。陈建国刚端起粥碗,指尖还沾着灶火的温度,就听见院外传来粗粝的喊声:“赵郎中在吗?”
他掀着蓝布门帘出去,晨露沾湿了鞋尖。只见晒秋架下立着三个汉子,灰扑扑的衣褂上还沾着田泥,手里的小木棍在架杆上敲敲打打,眼神里满是急切。最前头的汉子个子敦实,脸膛黑得发亮,额角刻着几道深纹,一看就是常年在地里操劳的人。见陈建国出来,他赶紧放下木棍,双手在衣襟上蹭了蹭,拱手作揖:“这位先生看着面善,可是搭这晒秋架的能人?俺是柳溪村的周老根,昨儿听村里人说你们这儿有好法子晒粮,村长一早就让俺们来取经了!”
风从野塘那边吹过来,带着稻穗的清香,也吹得周老根身后两个汉子的衣角翻飞。其中一个背着竹篓的后生,忍不住指着晒秋架的竹篾网:“俺们村今年稻子收得多,往年都摊在田埂上晒,一遇着秋雨就发霉。昨儿见你们这架子层层叠叠的,晒得又匀又透,俺们都看呆了!”
陈建国赶紧把人往屋里让,蓝布门帘一掀,草药的清香混着红薯干的甜气扑面而来。赵二柱正坐在碾药槽边捶药,见了客人,忙放下木槌,从竹篮里抓出一把红薯干 —— 那红薯干金澄澄的,边缘还留着枫木架的细纹路,是前儿刚晒好的。小丫趴在桌边描枫叶,见客人的草鞋上沾着草籽,好奇地伸着小手想去摸,被赵二柱轻轻拍了下手背,才吐着舌头缩了回去。
“这架子到底咋搭的?” 周老根刚坐下,就往前凑了凑,手里的小木棍在桌沿上戳了戳,“用多少根枫木?每层间距咋算?俺们村有片老枫林,要是够料,今儿回去就砍树!” 旁边的后生也跟着问:“俺家婆娘说豆子得通风晒,这架子能晒豆子不?不会漏下去吧?”
陈建国笑着点头,从桌角摸出张糙纸,捏起粗毛笔蘸了墨。他先画了两根竖杆,标上 “老枫木,碗口粗”,又在杆上画了三道横杠:“底层离地面二尺,潮气往上窜不到;中层高一尺五,你们翻晒时不用踮脚;顶层再高一尺,通风最好,晒稻谷正合适。竹篾网要编得密些,豆子粒小也漏不下去 —— 上次二柱编网时眼儿太大,还漏了半袋绿豆呢。”
赵二柱听见这话,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那不是头回编嘛!后来陈先生教俺在底下加了层细纱布,就啥也漏不了了。”
周老根凑过来看图纸,粗黑的手指在纸上划来划去,眉头还是皱着:“这横横竖竖的,俺瞅着还是糊涂。” 陈建国见状,干脆领着他们往晒秋架走。他踩着木梯上去,指着立柱上的榫卯:“这儿得凿个三指宽的槽,把横杠卡进去,再用藤条绑紧,比钉子还结实。你们看这竹篾网,得从下往上铺,边儿要折进去两寸,用枫木钉固定……”
周老根听得认真,还掏出个布包,里面是晒干的野栗子,硬要塞给陈建国:“俺们也没啥好东西,这栗子是俺上山捡的,您尝尝。” 陈建国推辞不过,抓了两颗,栗子壳硬邦邦的,带着山林的气息。小丫这时跑过来,从兜里掏出块枫果干,踮着脚递给周老根:“这个甜!俺跟王婶晒的,你尝尝!” 周老根接过来咬了口,甜汁儿顺着嘴角流下来,他哈哈笑:“比俺们村的野枣还甜!等俺们晒了枫果干,给你送一大筐!”
日头升到头顶时,周老根三人终于弄明白了搭架的法子,临走时还反复叮嘱:“俺们回去就动工,要是遇着难处,还得来麻烦您!” 陈建国挥着手:“尽管来,都是乡里乡亲的!”
等客人走了,陈建国才想起桌上的玉米粥,凉得都结了层膜。他把粥倒进锅里,赵二柱凑过来烧火,火塘里的枫树枝噼啪作响,火星子溅到灶台上。“没想到你讲这些这么清楚,” 赵二柱往灶里添了根柴,“比私塾先生讲《三字经》还明白。” 陈建国搅着锅里的粥,想起以前在公司给下属讲方案,总怕讲得太细显得啰嗦,如今才知道,把实在的法子掰开揉碎了说,比那些花哨的大道理管用多了 —— 就像这玉米粥,熬得稠稠的,才暖肚子。
傍晚的时候,院外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一个半大孩子背着竹筐跑进来,筐里的柿子红得发亮,还带着新鲜的叶子。“周大叔让俺送的!” 孩子抹了把汗,“他说柳溪村的架子已经搭了两根立柱,等搭好了请您去看看!”
小丫一见柿子,眼睛都亮了,伸手就抱过筐子,挑了个最大的,用袖口擦了擦上面的绒毛,递到陈建国面前:“叔叔,这个最甜!你快尝!” 陈建国咬了一口,冰凉的果肉在嘴里化开,甜意顺着喉咙往下走,混着心里的暖意,把一整天的疲惫都冲散了。他摸了摸怀里的怀表,表盘似乎也沾了点柿子的甜气,比平时更暖了些。
结尾哲思:人与人之间的距离,从来不是隔着几座山几条河,而是愿不愿意把好法子分享出去。当晒秋架的图纸变成两村的情谊,当柿子的甜盖过陌生的生,才懂 “帮人就是帮自己” 从来不是一句空话 —— 你给别人递去的是解决麻烦的法子,收到的却是比蜜还甜的真心,就像这枫溪镇的秋,你播下一点暖,就能收获满世界的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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