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旱去田禾重焕绿,枫溪处处是欢声”—— 挖井的第十一天,枫溪镇的晨雾还没散透,就裹着一股活泛的水汽飘在街巷里。前几日还蔫头耷脑的玉米叶,此刻正舒展开边缘的褶皱,沾着的露珠滚落在干裂的土缝里,竟洇出一小圈浅绿;田埂边的狗尾巴草也支棱起穗子,风一吹,穗子上的细毛扫过鞋面,痒得人心里发甜。村民们挎着竹篮、扛着锄头往田里走,遇见熟人就笑着喊:“去看自家的苗?俺家那片豆子,昨儿还黄着呢,今早就冒新叶了!” 连村口那只总爱蜷在墙根的老黄狗,都跟着蹦跶着追蝴蝶,尾巴摇得像朵绽开的蒲公英。
陈建国是被窗棂外的雀鸣声叫醒的。他刚揉着眼睛坐起身,就听见院门外传来 “噔噔噔” 的脚步声,伴着小丫清脆的喊:“陈叔叔!陈叔叔!” 他披了件褂子开门,只见小丫扎着两个羊角辫,辫梢还沾着片枫叶,怀里紧紧抱着个温热的鸡蛋,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脸蛋红得像熟透的枫果:“叔叔!俺家的芦花鸡下蛋啦!还是双黄的!俺妈说,前阵子旱得鸡都不下蛋,这是喝了‘建国井’的水,才肯下蛋的!” 她把鸡蛋小心翼翼递到陈建国手里,指尖还带着刚从鸡窝掏出来的暖意:“俺妈让俺送一个给你,说让你也沾沾喜气!” 陈建国捧着鸡蛋,蛋壳上还沾着几根细绒毛,他笑着揉了揉小丫的羊角辫:“那可得好好谢谢这口井,也谢谢你和婶子想着俺。回头叔叔给你做煮鸡蛋吃,好不好?” 小丫立马点头,辫子甩得更欢了,蹦着跳着说要去告诉狗蛋这个好消息。
早饭刚过,张村长就站在老枫树下敲铜锣,“哐哐” 的声响把村民们都引了过来。他手里攥着根旱烟杆,脸上的皱纹都笑开了:“大伙儿静一静!旱情总算缓过来了,田地里的苗也活了,咱们得趁着这劲儿,好好规划秋收的事!” 村民们围着老枫树坐下,有的把锄头靠在树干上,有的怀里抱着刚从田里拔的青菜,七嘴八舌地应和。张村长转头看向陈建国,眼神里满是期待:“陈先生,你见识广,给俺们出出主意?” 陈建国蹲在田埂边,指尖捻了点土在手里搓了搓,又抬头看了看天:“现在节气还来得及,咱们可以种一茬晚稻,这稻子耐旱,成熟期也短;再在田埂边种点萝卜、白菜,用井水浇着,冬天就能有新鲜蔬菜吃。” 他还从怀里掏出张纸,凭着记忆画了晚稻的样子:“这稻穗颗粒饱满,磨出的米熬粥香得很。” 村民们凑过来看,张屠户拍着大腿喊:“好!就种这个!俺家那两亩地,明天就翻土!” 张村长笑着拍板:“就按陈先生说的办!男人们负责翻地种稻子,女人们去育蔬菜苗,小孩们平时帮忙浇水、拔草,咱们分工合作,把秋收的活儿干得漂漂亮亮的!” 狗蛋立马举着小拳头喊:“俺能浇水!俺一次能提两桶水!” 惹得大伙儿都笑了。
中午的枫溪镇,炊烟裹着香味飘了满村。村民们凑钱买了只肥鸡,还从自家菜园里摘了新鲜的红薯、青菜,在老枫树下搭起了灶台。王婶系着围裙,正蹲在灶台边炖红薯汤,汤里飘着几块腊肉,蒸汽一冒,甜香混着肉香飘得老远;张屠户则拿着刀在旁边切鸡肉,刀刃 “咚咚” 地落在木板上,动作麻利得很。不一会儿,红薯汤、烤枫果饼、炖鸡肉就摆上了临时搭的木桌,村民们围着桌子坐下,热闹得像过年。陈建国被让到主位,张村长端着碗枫果酒递给他:“陈先生,这杯酒俺们得敬你!要是没有你,俺们挖不出井,庄稼也活不了,你就是枫溪的大恩人!” 旁边的李大婶也跟着说:“是啊陈先生,前阵子旱得俺天天睡不着,怕庄稼死了,冬天没饭吃,现在好了,有井有水,还有晚稻种,俺心里踏实多了!” 陈建国接过酒碗,眼眶有点热,他站起身说:“大伙儿别这么说,挖井是大家一起干的,种庄稼也得靠大伙儿的力气,我就是出了点主意。能和大家一起把日子过好,看着田地里的苗活过来,我比谁都高兴。” 说着,他和村民们一起干了碗里的酒,酒里带着枫果的甜,暖得人心口发烫。
下午的太阳不那么烈了,陈建国带着村民们在院子里做肥料。他先把晒干的枫树叶掰碎,铺在大竹筐里,又倒上攒下的鸡粪、猪粪,拿起根粗木棍搅拌:“这些枫树叶腐烂后有养分,和粪混在一起发酵几天,就是最好的肥料,给庄稼施上,长得又快又壮。” 狗蛋凑过来,刚靠近竹筐就皱着鼻子往后退,捏着鼻子喊:“陈先生,这肥料好臭啊!比俺家驴圈还臭!” 陈建国笑着把木棍递给他:“臭是臭了点,但你想想,施了这肥料,晚稻长得高,稻穗沉甸甸的,到时候磨出的米蒸饭,你能吃两大碗!” 他还从兜里掏出块枫果糕递给狗蛋:“先吃块糕,就不觉得臭了。” 狗蛋咬了口枫果糕,甜意从舌尖散开,他立马接过木棍,学着陈建国的样子搅拌起来,虽然额头上冒出了汗,也不再捏鼻子了,还时不时问:“陈先生,这样拌对不对?还要加多少树叶啊?” 旁边的村民们也跟着忙活,有的掰树叶,有的倒粪,竹筐边虽然飘着点臭味,却满是干劲。
傍晚的时候,夕阳把枫溪的天空染成了橘红色,田地里的玉米叶在风里轻轻摇晃,像在和夕阳打招呼。陈建国坐在井边歇脚,刚掏出怀表想看看时间,怀表就轻轻发烫了。他赶紧把怀表贴在眼前,表盘里映出的画面越来越清晰 —— 林慧正站在枫林场的老井边,手里牵着乐乐,乐乐手里举着个风筝,风筝上画着红枫叶,还有一口井,旁边歪歪扭扭写着 “爸爸和枫溪的井”。乐乐拽着风筝线,蹦蹦跳跳地喊:“爸!你看俺的风筝飞得高不高?俺跟妈妈学了好久才做好的!” 林慧站在旁边,笑着帮乐乐理了理衣领,眼里满是温柔。陈建国对着怀表,声音有点哑,却带着笑:“高!乐乐真厉害!飞得比枫溪的枫叶还高!爸爸回去后,一定陪你一起放风筝,咱们还去老井边,好不好?” 怀表的画面里,乐乐用力点头,林慧也对着表盘笑了笑,陈建国的手指轻轻摩挲着怀表的边缘,心里暖暖的 —— 他知道,离回去的日子,越来越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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