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归杖影映柴门,济世堂前药香新”
夕阳把枫溪镇的屋顶染成了暖金色,陈建国抱着小丫走到镇口时,最先看见的不是镇里的枫树,是赵二柱手里那只陶药罐 —— 罐口还沾着点上次熬药的药渣,罐身被手摩挲得发亮,赵二柱就坐在镇口的老枫树下,脚边放着个暖炉,药罐搁在上面温着,见他来,腾地站起来,裤脚沾的泥都没顾上拍:“可算盼着你了!俺从晌午就在这儿等,小丫非要跟着来,俺说‘你先回堂里烤火,陈叔叔回来俺喊你’,结果她趁俺不注意,还是跑去枫树林了。”
说着,赵二柱伸手接过陈建国怀里的药包,指尖触到布包时顿了顿 —— 布包里的甘草硬挺挺的,还带着邻镇药铺的干香,他凑鼻尖闻了闻,笑着点头:“这甘草够干,没受潮,药效错不了。你这一路没少折腾吧?裤脚都磨破了。”
陈建国把小丫放下来,小丫立马黏到赵二柱身边,扯着他的衣角晃:“二柱哥,叔叔路上给俺带了蜂蜜!” 陈建国揉了揉发酸的胳膊,指了指脚上的新布鞋:“没折腾,遇到不少好人 —— 邻镇仁心堂的掌柜给了这双鞋,还送了川贝;山路上遇到个药农,给了生姜和蜂蜜,都在布包里。” 赵二柱听了,把药包往怀里揣了揣,怕夜风冻着药:“走,回堂里!俺这就把药熬上,今晚喝了,小丫明早准能好大半。”
济世堂的木门一推开,暖香就裹了过来 —— 不是药香,是枫果饼的甜香混着棉絮的软香。屋里的土炕烧得暖烘烘的,李大婶正坐在炕沿上缝棉袄,见陈建国进来,赶紧把棉袄举起来:“陈先生你看,俺给你缝的,用的是新弹的棉花,比去年的厚!袖口俺还绣了片小枫叶,跟你拐杖上的一样,好看不?” 棉袄是藏青色的粗布,针脚密得像鱼鳞,枫叶绣得歪歪扭扭,却透着股实在的暖,陈建国接过时,还能摸到棉花里的温度,是李大婶揣在怀里焐的。
王婶从灶房端着个蓝花布包出来,布包一角还冒着热气:“快尝尝俺刚烤的枫果饼,这次没烤糊!俺特意多加了点枫糖浆,甜得很。” 打开布包,六个圆滚滚的枫果饼躺在里面,表面泛着焦香,咬一口,果肉的甜混着麦香在嘴里散开,比城里蛋糕店的点心还让人踏实。
张村长坐在桌边,手里攥着杆铜烟袋,烟袋锅子没点着 —— 他等得忘了抽,见陈建国吃饼,才把烟袋往腰里一别:“辛苦你了建国!为了小丫跑这么远,来回得有四十里地吧?枫溪有你这么个心里装着大伙的人,是俺们的福气。” 陈建国刚要说话,小丫突然举着个枫叶编的小篮子跑过来:“村长爷爷,俺给叔叔编的篮子,能装枫果干!” 张村长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小丫手真巧,比俺家孙女编的还好看。”
灶房里的柴火早就架好了,是赵二柱提前劈的枫树枝,烧起来噼啪响,火星子溅在灶台上,映得墙都暖烘烘的。赵二柱把陶药罐洗干净,陈建国蹲在旁边,小心翼翼地把甘草、川贝、生姜掏出来 —— 甘草是深褐色的,纹理清晰;川贝颗粒圆溜,带着点白霜;生姜还沾着点泥土,是药农刚挖的,辛香扑鼻。他把生姜切成薄片,手指被姜汁沾到,辣得有点痒,却笑着说:“这生姜够新鲜,跟甘草一起熬,驱寒正好。”
小丫也凑过来,踮着脚想递柴火,手里的枫树枝太长,她举着费劲,陈建国赶紧接过来,帮她掰成短节:“慢点儿,别烫着。” 小丫眨眨眼,把柴火一根根放进灶膛:“俺烧火最旺了,二柱哥说,火旺药才熬得香。” 灶膛里的火舔着药罐,没过多久,药香就飘了出来 —— 先是甘草的醇香,接着是川贝的清苦,最后混着生姜的辛暖,绕着灶房转了圈,又飘到外屋,把村民们的谈笑声都裹了进去。
赵二柱用木勺搅了搅药罐里的药,看着陈建国揉了揉左腿,忍不住说:“你这腿伤还没好利索,下次再要买药,俺去 —— 俺走山路快,不用拄拐。” 陈建国摇摇头,伸手摸了摸腿上的伤布,伤布早就干了,却还带着点路上的泥痕:“没事,俺这腿能走。小丫是俺的干闺女,为她跑点路,心里踏实。” 他想起早上摔在沟里时,心里只想着 “不能把药弄脏”,现在看着灶里的火、罐里的药,觉得那点疼根本不算啥。
药香越来越浓时,村民们也没闲着 —— 李大婶坐在炕边,拿着小丫的旧棉鞋比划,说 “要做双新的,鞋底纳三层,冬天踩雪不冻脚”;王婶翻出家里的碎花布,说要给小丫缝件新袄,“用新弹的棉花,软和得很”;张村长跟赵二柱商量,等小丫病好了,要带她去镇上的集市,“买糖画,能画枫精灵的那种,小丫肯定喜欢”。小丫坐在陈建国腿上,听着大伙的话,小脸蛋红扑扑的,笑得眼睛都眯成了缝,手里还攥着片红枫叶,时不时往陈建国手里塞。
“药熬好了!” 赵二柱把药罐从灶上拿下来,倒在粗瓷碗里,又从陈建国怀里掏出蜂蜜罐,舀了半勺蜂蜜搅进去 —— 蜂蜜是药农给的,稠得能拉出丝,搅开后,药香里多了点甜意。他把碗递给小丫:“快喝了,喝了药,风寒就全好了。”
小丫双手捧着碗,碗有点烫,她小手指捏着碗边,先吹了吹,又看了看陈建国,见陈建国点头,才小口喝了起来。以前她喝药总哭,觉得苦,这次却没哭 —— 蜂蜜的甜盖过了药的苦,更重要的是,她知道这药里装着叔叔的疼、二柱哥的急、大伙的暖。喝完药,她舔了舔嘴角,笑着说:“不苦!有蜂蜜的甜!”
陈建国伸手擦了擦她嘴角的药汁,摸了摸怀里的怀表 —— 表盘轻轻发烫,像是在回应他心里的暖。他忽然想起以前在城里的家,房子很大,却总觉得空;现在济世堂的房子不大,却挤满了人、装满了暖。他看着满屋子的村民、灶里的余火、碗里的药渣,突然明白:中年人的 “家”,从来不是有多大的房子、多贵的家具,是有人惦记你的冷暖,是你有想守护的人,是这些细碎的暖,把日子熬得比药香还甜。
结尾哲思:济世堂的药香,从来不止是草药的香 —— 是李大婶棉袄里的棉絮香,是王婶枫果饼的甜香,是蜂蜜的稠香,是村民们话里的暖香。这些香混在一起,把 “家” 的味道熬了出来:不是固定的地方,是 “有人盼你归,你盼人安好” 的牵挂;是 “你为别人赶路,别人为你添暖” 的默契。中年人的生活,从来不是靠 “惊天动地” 撑着,是这些像药香一样绕在身边的暖,把孤独和疲惫都熬成了温柔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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