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贝炖梨疗咳疾,乡音聚暖话平安”
中午的日头正暖,透过济世堂的木窗,把药柜上的陶瓶映得发亮。陈建国刚扶着门框坐下,就听见门口传来 “咳 —— 咳 ——” 的闷响,像破风箱在拉,一声比一声沉。他抬头望去,只见个头发花白的老妇人,裹着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衫,袖口磨出了毛边,手里拄着根枣木拐杖 —— 杖头被摩挲得发亮,还缠了圈红布条,许是家里孩子给系的。老妇人弯着腰,每咳一声,肩膀就跟着抖一下,额头上渗着细汗,顺着皱纹往下滑。
“大娘,您慢些!” 赵二柱正蹲在院里晒甘草,见状赶紧放下木耙跑过去,伸手扶住老妇人的胳膊。那胳膊瘦得硌手,赵二柱下意识放轻了力道,扶她坐在门口的竹椅上,又转身倒了碗温水:“您先喝口水润润,别急着说话。” 老妇人接过碗,手还在抖,水洒了些在衣襟上,她喘了好半天才开口,声音沙哑得像砂纸磨过木头:“俺是西坡镇的,咳了快半个月了,镇上的郎中开了三服药,喝了半点用没有,夜里咳得连觉都睡不着。昨天听邻居说,枫溪的陈先生懂城里的法子,赵郎中的草药也灵,就想着来碰碰运气……”
陈建国走过去,蹲在竹椅旁,指尖搭在老妇人的手腕上 —— 脉象偏浮,指尖能摸到细微的颤。他又示意老妇人张开嘴,舌苔偏黄,舌尖还带着点红。“大娘,您这是秋燥伤肺,肺里干得慌,” 陈建国收回手,语气放得温和,“不用吃重药,咱们用川贝炖梨,把肺润透了,咳嗽自然就好了。” 他想起上次去邻镇药铺,李掌柜特意多给了半斤川贝,说 “秋燥天用得上”,便转身往里屋走。刚迈两步,衣角就被扯住了 —— 是小丫,她手里攥着个刚从院里摘的梨,梨皮上还沾着点绒毛。
“叔叔,俺帮你削梨!” 小丫仰着小脸,另一只手举着把小银刀 —— 是之前李大婶送她的,刀把上刻着个 “丫” 字。“二柱哥教过俺,说削梨要顺着纹路转,这样梨肉不会散。” 她说着,就搬了个小板凳坐在门槛上,把梨放在膝盖上,刀尖轻轻扎进梨皮,一点一点往下旋。梨皮没削断,像条长长的白丝带垂在腿边,偶尔削深了,就会挖下一块梨肉,小丫赶紧塞进嘴里,鼓着腮帮子嚼,眼睛还盯着手里的梨,生怕再削错。不一会儿,梨削好了,坑坑洼洼的,梨核处挖得太深,只剩大半圈梨肉,可小丫却笑得得意,把梨递过来:“叔叔,你看!俺没把梨削烂!”
赵二柱已经在灶房生了火,灶膛里塞的是晒干的枫树枝,烧起来带着股淡淡的清香,飘得满院都是。他把陶锅放在灶上,又拿了块粗布擦了擦锅沿:“建国,火已经旺了,炖梨刚好。” 陈建国从布包里取出川贝,颗颗饱满,呈浅褐色,他放在石臼里慢慢碾 —— 石臼是张木匠给的,内壁刻着枫叶纹,碾的时候发出 “咯吱咯吱” 的轻响。川贝粉碾得细细的,他又用细纱布过了一遍,确保没有粗粒。
小丫把削好的梨递过来,陈建国用小勺在梨蒂处挖了个圆坑,把川贝粉小心地填进去,再把挖下来的梨盖扣回去,用三根牙签轻轻固定住,像给梨戴了顶小帽子。“这样炖的时候,川贝的味儿能全渗进梨肉里,” 陈建国边放陶锅边跟老妇人解释,“您再等半个时辰,炖到梨皮发皱,梨肉变软,吃着最润。” 老妇人点点头,目光落在小丫身上 —— 小丫正蹲在竹椅旁,用小手帮老妇人捶腿,力道轻轻的,还时不时问:“大娘,这个力道行不行?俺娘以前累了,俺也这么捶,她都说舒服。” 老妇人笑得眼睛眯成了缝,伸手摸了摸小丫的头,掌心的老茧蹭得小丫的头发有点痒,小丫却没躲,反而往她手边凑了凑。
正说着,院门口传来脚步声,李大婶拎着个竹篮走进来,篮沿盖着块蓝花布,掀开就露出里面的枫果糕 —— 菱形的,金黄金黄的,还冒着点热气。“刚在灶上蒸好的,想着你们该饿了,” 李大婶把篮子放在桌上,拿起一块递给老妇人,“大娘,您尝尝,这是用枫溪的野枫果做的,甜而不腻,还能润嗓子。” 老妇人接过,咬了一小口,枫果的甜香混着糯米的软,在嘴里散开,她眼睛亮了亮:“这糕真好吃!比俺家那口子做的枣糕还软和,俺家孙女要是在,肯定抢着吃。” 小丫也拿了一块,吃得嘴角沾了点糕屑,李大婶伸手帮她擦掉,笑着说:“慢点儿吃,没人跟你抢,篮子里还有呢。”
半个时辰过得快,陶锅里飘出了梨香,混着川贝的清苦,闻着就让人觉得舒服。陈建国掀开锅盖,用筷子戳了戳梨,能轻松扎透,便把梨盛在瓷碗里,又舀了两勺锅里的糖水。“大娘,趁热吃,连梨带汤都喝了,” 他把碗递过去,又拿了双木筷,“小心烫,慢慢吃。” 老妇人接过碗,小口咬着梨肉 —— 炖得软烂的梨肉裹着川贝粉,一点都不苦,反而带着股清甜,糖水喝下去,顺着喉咙滑到肺里,像浇了场小雨,之前闷在胸口的燥意一下子散了。她吃完整个梨,又喝光了糖水,再说话时,声音竟清亮了不少,也没再咳嗽。
“真是太谢谢你们了!” 老妇人从怀里掏出个蓝布包,层层打开,里面是几个铜板,有新有旧,边缘都磨圆了。她把铜板往桌上推:“这是俺攒的药钱,不多,你们别嫌少。” 赵二柱赶紧把铜板推回去,笑着说:“大娘,您这就见外了!不过是个梨加把川贝,值不了几个钱,您要是不嫌弃,以后要是再不舒服,就来枫溪找我们。” 老妇人还想推,陈建国也劝:“您留着钱给孙女买糖吃,咱们枫溪人,不讲究这个。” 老妇人眼圈有点红,攥着布包的手紧了紧,最终还是点了点头:“那俺就不客气了!俺回去就跟西坡镇的人说,枫溪的陈先生和赵郎中,是实实在在的好人!”
老妇人走后,院门口又传来脚步声,张村长扛着个布幡走进来,手里还拿着张纸 —— 是用粗麻纸画的,上面用炭笔描了几条线,标着 “东沟”“南坡”“西河口”,旁边还歪歪扭扭写着 “初三”“初七”,是游商常去的地方和时间。“建国,二柱,俺昨天去西坡镇找王村长,跟他商量好了,” 张村长把纸递过来,指着上面的标记,“这是西坡镇的老猎户给的消息,说那卖假甘草的游商,每月初三、初七会去东沟和南坡,咱们到时候在路口守着,肯定能抓住他!” 陈建国接过纸,指尖拂过那些歪扭的字迹,心里暖暖的 —— 纸上的每一条线,每一个字,都是村民们用心记下来的,没有惊天动地的法子,却藏着最实在的团结。
“这个主意好!” 陈建国笑着点头,“咱们再跟村里的年轻人说一声,让他们轮流去路口看着,只要游商敢来,咱们就把他堵住,不让他再骗别人。” 赵二柱也附和:“俺明天就去跟村里的小伙子们说,保证把人看住了!” 小丫坐在旁边,听着他们说话,也举起小手:“俺也去!俺眼神好,能看见远处的人!” 大家都笑了,阳光透过树叶洒下来,落在每个人身上,暖融融的。
结尾哲思:一碗川贝炖梨,炖的是食材,暖的是人心;几句家常乡音,聊的是琐事,聚的是真情。在枫溪,没有 “外人” 与 “自己人” 的界限,只有 “需要帮” 和 “愿意帮” 的心意。就像川贝要配梨才润,人心要靠人心才暖 —— 那些看似不起眼的善意,像灶膛里的枫火,像碗里的甜汤,像纸上的歪扭字迹,一点点聚起来,就能驱散所有的寒冷与不安,让日子过得踏实又有盼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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