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辉大圣堂深处,祈并室。
这里没有对外展示的华丽与光明,只有最纯粹的白金之色。墙壁、穹顶、地面,皆由一种名为“信仰之心”的稀有金属铸造,上面蚀刻着无数细密到肉眼难辨的祈祷符文。空气中弥漫着实质般的圣光能量,浓郁到足以让任何低阶神职人员瞬间被净化,却也冰冷得没有一丝烟火气息。
枢机主教尤利乌斯静立于室心,身披朴素的白色长袍,与平日公众前威仪的形象判若两人。他闭着双眼,双手虚拢于胸前,仿佛在拥抱无形之物。丝丝缕缕乳白色的信仰之力,正从四面八方汇入他体内,让他周身都散发着一种非人的、如同玉石般的光泽。
在他身后不远处,两名核心人物垂手恭立。
左侧一人,身着亮银铠甲,外罩绣有审判之锤的纯白战袍,面容冷硬如花岗岩,正是裁决骑士团的大团长,“铁腕”戈尔曼。他周身散发着铁血与纪律的气息,眼神锐利如鹰,仿佛随时准备撕碎任何被指定的目标。
右侧一人,则穿着暗红色的修士袍,袍角绣着永不熄灭的火焰纹路。他身形瘦高,脸色是一种不健康的苍白,唯有一双眼睛,燃烧着某种病态的、近乎狂热的火焰。他是净炎修士会的首席审判官,“灰烬使者”马尔科姆。
良久,尤利乌斯缓缓睁开眼,他眼中的圣光如同两潭深不见底的湖水,平静之下蕴藏着无尽的威严。
“戈尔曼,”他的声音在祈并室内回荡,不带丝毫情感,“‘错误’的余烬,尚未熄灭。”
戈尔曼上前一步,铠甲发出铿锵之声,他低下头,声音洪亮而恭谨:“属下失职!已加派三支精锐小队前往东部废土,并与净炎修士会协同行动。只是……目标最后消失的区域靠近‘遗忘峡谷’,那里的能量乱流干扰了圣光追踪术。”
“遗忘峡谷?”尤利乌斯微微挑眉,那平静的眼中终于泛起一丝极淡的涟漪,“那片被诸神遗弃之地……倒是会选地方。看来,他背后或许不止是运气。”
“主教大人,”马尔科姆上前一步,他的声音沙哑,如同干燥的柴薪摩擦,“请允许我亲自带队进入峡谷。任何污秽与不洁,都将在净炎之下化为虚无。区区能量乱流,无法阻挡吾主之光对黑暗的净化。”他说话时,指尖无意识地捻动着,一丝硫磺的气息在空气中弥漫。
尤利乌斯的目光扫过马尔科姆,那目光让狂热的审判官也不自觉地微微垂首。
“马尔科姆,你的忠诚与热忱,毋庸置疑。”尤利乌斯的声音依旧平稳,“但‘净炎’过于……显眼。我们需要的,是悄无声息地‘修正错误’,而非一场引人注目的盛大火焰。帝国的某些贵族,还有那些躲在阴影里的老鼠,眼睛都盯着我们呢。”
他重新看向戈尔曼:“增派人手,封锁峡谷东部所有已知出口。派遣‘潜影’小队进入峡谷,他们擅长在这种环境下行动。活要见人,死……”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绝对的冰冷,“要确认余烬彻底消散。”
“谨遵谕令!”戈尔曼沉声应道。
“至于你,马尔科姆,”尤利乌斯再次看向审判官,“你的火焰另有用途。根据‘聆讯室’的最新报告,南部沿海的‘海潮郡’,似乎出现了一些……对现行渔业供奉比例的‘不同声音’。那里需要一次彻底的光照,让迷途的羔羊重新感受到吾主的温暖与威严。”
马尔科姆眼中狂热更盛,深深鞠躬:“必不负主教大人所托!愿圣火涤尽一切不虔!”
尤利乌斯微微颔首,不再多言,重新闭上了眼睛,继续汲取那浩瀚的信仰之力。
戈尔曼与马尔科姆无声地退出了祈并室。
厚重的白金大门在身后合拢,将内外隔绝成两个世界。
戈尔曼看向马尔科姆,冷硬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首席审判官,看来你的净炎,暂时烧不到那只小老鼠了。”
马尔科姆苍白脸上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无妨,大团长。主的荣光无处不在。我会让海潮郡的愚民们明白,质疑之声,才是最先需要被焚尽的柴薪。至于峡谷里的那只小虫子……”他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相信您的‘潜影’,会给他一个‘体面’的终结。”
两人在幽暗的走廊中分道扬镳,一个走向军事区的肃杀,一个走向审判所的狂热。但他们的目标,在某种意义上,已然一致。
圣座之下的阴影,如同蔓延的蛛网,再次悄无声息地撒向了远方,笼罩着那个在峡谷中挣扎求存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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