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沉默祭坛”归来后的埃德里克,如同被抽干了最后一丝力气,在病榻上昏沉了整整一日。奥托行者耗尽心力,才将他体内因强烈共鸣而几近暴走的侵蚀之力重新压制下去,但两人都明白,这种压制越来越勉强,埃德里克的身体正在逐渐滑向无法挽回的深渊。
然而,与身体的极度虚弱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埃德里克眼中愈发灼人的光芒。亲身接触地下节点带来的冲击,以及那涌入脑海的、破碎却真实的古老低语,让他对“终末回响”的本质有了更清晰的认知。它并非无意识的自然现象,而是一种有着明确指向性、近乎本能的“吞噬”与“同化”意志的体现。那些地脉节点,就是它伸向这个世界的“触须”。
“必须找到它的核心……或者,找到切断这些触须的方法。”埃德里克靠在榻上,声音微弱却坚定,他面前铺展着奥托根据古籍和昨夜经历重新绘制、标注了更多细节的地脉节点图,“那个古老文明留下了镇压‘地底之恶’的网络,说明他们曾经成功过,或者至少知道方法。关键,一定藏在这些节点,或者与之相关的记载里。”
莉娅娜看着地图上那些密集的、大多位于旧城区和周边危险区域的标记,眉头紧锁:“根据我们目前的情报,除了‘沉默祭坛’,至少还有三处节点位于已知的秘教活跃区或圣殿骑士团暗探密集处。强行探查,风险太大。”
“所以,我们需要盟友,需要……更多的‘钥匙’。”埃德里克的目光投向别馆之外,王宫的方向。
仿佛是为了回应他的期待,次日午后,阿尔方斯王子竟亲自到访。他依旧是一副温文尔雅的姿态,但眉宇间难掩一丝疲惫与凝重。
屏退左右后,王子殿下开门见山:“埃德里克首领,你之前传递的消息,分量很重。”他目光锐利地看向埃德里克,“‘圣殿骑士团与古老邪恶牵连’……你可知道,这句话若传出去,会在王都掀起何等风暴?”
埃德里克平静地回视:“殿下既然亲自前来,想必不只是为了确认这句话的真伪。”
阿尔方斯深深看了他一眼,忽然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风暴已经开始了。元老院的辩论,瓦卢斯他们寸步不让,伊格纳兹大主教的态度也愈发暧昧。盟约若附加那些条款,与撕毁无异。北境不会接受,本王……也不愿看到。”
他话锋一转,压低了声音:“你让我提供的‘钥匙’,我给了。现在,该你展现你的‘价值’了。你在地下,究竟看到了什么?那个‘古老邪恶’,又是什么?”
这是一场赤裸裸的交易。王子需要足以打破政治僵局的筹码,而埃德里克需要王室的资源和情报来寻找生机。
埃德里克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缓缓将那张标注了地脉节点的地图推到王子面前。
“殿下可知,王都之下,埋藏着一座属于更古老时代的‘城市’?”埃德里克的声音带着一种引人入胜的低沉,“它并非砖石构筑,而是以能量脉络和金属节点为骨架。它曾用于承接星辰,镇压灾厄。但如今……它正在被腐蚀。”
他的手指点向“沉默祭坛”的位置:“这里,以及地图上标记的其他节点,已经被一种名为‘终末回响’的寂灭力量侵蚀。它如同活着的瘟疫,通过地脉蔓延,吞噬生命与能量。而我体内的伤势,便源于此。”他略去了“终末回响”核心的存在,只提及了现象。
阿尔方斯王子仔细查看着地图,脸色越来越凝重。作为王储,他自然接触过一些王国最核心的秘辛,关于王都建立前的古老传说,他并非一无所知。埃德里克所指出的节点位置,与他所知的一些王室记载中模糊提及的“地气异常点”高度吻合!
“圣殿骑士团……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阿尔方斯追问,这才是他最关心的。
“我怀疑,伊格纳兹大主教,或者他背后的派系,并非不知情,而是……知情,甚至可能在试图利用这种力量。”埃德里克说出了最大胆的猜测,“他们在旧城区的活动,并不仅仅是针对我,更像是在……‘收割’或者‘引导’着什么。卡斯珀使用的‘凋零孢子’,其特性与‘终末回响’的侵蚀有着惊人的相似。这绝非巧合。”
阿尔方斯王子沉默了,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敲击着。埃德里克提供的线索,将王都的政治斗争、北境的盟约与一个潜藏在地底、关乎王国存亡的古老威胁联系在了一起。这信息太过震撼,也太过危险。
良久,他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决断:“你需要本王做什么?”
“两件事。”埃德里克清晰地说道,“第一,我需要查阅王室秘藏中,所有关于这个古老文明、地脉网络以及‘镇压之法’的记载。第二,请殿下动用您的力量,干扰圣殿骑士团和秘教在旧城区的活动,为我们争取探查其他节点的机会和时间。”
阿尔方斯沉吟片刻:“王室秘藏……即便是我,也不能随意开启。我需要一个足够分量的理由说服父王和守藏人。至于干扰旧城区……”他眼中寒光一闪,“这倒是不难。正好,瓦卢斯元老家族在旧城区有几处见不得光的产业,是时候清理一下了。”
他站起身,准备离开,走到门口时,又回头看向埃德里克,意味深长地说道:“埃德里克首领,你提供的‘价值’,本王收到了。希望你的‘生机’,也能尽快找到。毕竟,一个稳定合作的北境,才最符合王国的利益。”
王子离开后,莉娅娜低声道:“他将旧城区的行动与打压政敌结合,是一步好棋。但我们真的能信任他吗?”
“信任是奢侈品,我们现在只能基于利益合作。”埃德里克疲惫地闭上眼,“他需要我打破政治僵局,并解决可能危及王国的隐患。我需要他的资源和掩护来求生。至少在‘终末回响’这个共同的威胁面前,我们的目标暂时一致。”
他感受着体内那蠢蠢欲动的沉寂之力,以及脑海中挥之不去的亵渎低语。
“抓紧时间吧……在王子的‘清理行动’开始之前,我们必须尽快找到下一个相对安全的节点,验证我们的猜想。奥托大师,麻烦您根据地图和古籍,找出下一个最有可能存在线索,且相对容易接近的目标。”
“老朽尽力。”奥托行者再次将目光投向那张布满标记的地图,如同一位在迷雾中寻找航向的老船长。
请大家记得我们的网站:品书中文(m.pinshuzw.com)渎圣之血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