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的哭声,像一根烧红的钢针,瞬间刺穿了林渊刚刚构筑起来的所有冷静和从容。
“小雅?是你吗?出什么事了?慢慢说,别哭!”
他的声音不自觉地拔高,心脏猛地一沉,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住,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那间位于江城老城区的“阳光孤儿院”,是他生命的起点,是他灵魂的根。那里有像母亲一样的老院长,有像亲妹妹一样的小雅,还有一群和他一样,被世界遗忘却又彼此温暖的孩子。那是他拼了命读书,想要考上公职,发誓要守护一辈子的地方。
“林渊哥……呜呜……他们……他们要拆了我们的家!”小雅的哭声断断续续,充满了恐惧和无助,“今天早上来了一群人,凶神恶煞的,说是开发商,限我们三天之内必须搬走,不然就要强制执行……老院长跟他们理论,差点被他们推倒了!”
开发商?强拆?
林渊的脑子“嗡”的一声,无数个念头瞬间炸开。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抓住最关键的问题:“哪个开发商?他们叫什么名字?”
“叫……叫什么城建地产……”小雅抽泣着回答,“他们领头的是个胖经理,可嚣张了,说他们手续齐全,谁也拦不住……”
城建地产!
这四个字,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劈开了林渊脑中的所有迷雾,将两条看似毫不相干的线索,用最残酷的方式狠狠地串联在了一起!
张富贵监守自盗,卖掉的“红城棚改项目”补充档案……
承建方宏发建筑的董事长王东海……
王东海背后那条黑得发紫的线,连接着的副局长赵立新……
现在,又是这个“城建地产”,要强拆他从小长大的孤儿院!
巧合?
这个世界上,哪有这么多巧合!
林渊的血液仿佛在瞬间凝固,随即又化作滔天的怒火,从胸腔直冲头顶。他终于明白了!一切都明白了!
张富贵要卖的,绝不仅仅是一份档案!那份档案里,一定藏着能让“城建地产”顺利拿下孤儿院所在那片土地的关键!他们不是要甩锅,他们从一开始,就是要把任何可能发现这个秘密的绊脚石,比如自己,提前一脚踢开,甚至碾碎!
他以为自己扳倒张富贵,是胜利,是反击。可现在看来,那不过是捅了马蜂窝后,沾沾自喜地拔下了一根马蜂的刺。而那只盘踞在整个江城市上空,由赵立新、王东海、城建地产……交织成的巨大毒蜂,已经被彻底激怒,并将它的毒针,毫不犹豫地扎向了他最柔软、最在乎的软肋!
好狠!好毒的手段!
“林渊哥?你还在听吗?林渊哥?”电话里,小雅焦急的声音将他从冰冷的思绪中拉回。
“在!我在听!”林渊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咙里的腥甜,声音在一瞬间变得无比沉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小雅,你听我说。第一,保护好老院长和孩子们,不要和他们起正面冲突,他们就是想激怒你们,好找到动手的借口。第二,把所有门窗都锁好,你告诉老院长,就说我说的,天塌下来,有我顶着。我现在就回去!”
挂掉电话,林渊抓起外套,甚至来不及和办公室里那些还在用敬畏目光偷瞄他的同事们打声招呼,便大步流星地冲了出去。
“哎,林科长,您这是……”李哥刚想凑上来问一句,却被林渊身上那股凛冽如刀的气势骇得后退了半步,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林渊的身影消失在门口,整个档案科再次陷入死寂。众人面面相觑,都能从对方眼中看到一丝惊骇。他们从未见过这位新科长如此失态的一面,那不是愤怒,那是一种……即将吞噬一切的平静的风暴。
冲出规划局大楼,林渊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
“师傅,去老城区的阳光孤儿院,麻烦您开快点!”
“好嘞!”司机应了一声,一脚油门,车子汇入了滚滚车流。
车窗外的街景飞速倒退,高楼林立,霓虹闪烁。这座城市的繁华与光鲜,此刻在林渊眼中,却显得无比刺眼。他靠在后座上,闭上眼睛,脑海里那张由系统构建的,以王东海为中心的黑色关系网,再次清晰地浮现。
【姓名:赵立新。职务:副局长。清廉值:-95。】
【姓名:杨坤。职务:局长。清廉值:-85。】
一个副局长,一个正局长,两个江城市自然资源和规划局的最高掌权者,清廉值一个比一个触目惊心。
杨坤今天上午那番“语重心长”的教诲,此刻听来,是何等的讽刺。
“不要太……锋芒毕露。”
“要懂得团结同志。”
原来,他不是在警告自己不要惹事,他是在警告自己,不要动了他们的蛋糕!
林渊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他现在是代理科长,这个位置,是杨坤丢过来的一块骨头,一块带着毒药的骨头。他想用这个位置稳住自己,监视自己,甚至在必要的时候,以“领导不力”的罪名,轻而易举地将自己拿下。
而赵立新,那个隐藏得更深的巨贪,恐怕现在正躲在暗处,欣赏着自己导演的这出“打狗儆主”的好戏。他们以为,用孤儿院来威胁自己,就能让自己这个刚刚冒头的“愣头青”乖乖就范,甚至跪地求饶。
可他们算错了一件事。
那不是他的软肋。
那是他的逆鳞!
触之,必死!
出租车在老城区的巷弄里穿行,周围的景象渐渐变得熟悉。斑驳的墙壁,低矮的平房,还有在巷口追逐打闹的孩子。这里是江城的另一面,被繁华遗忘的角落。
林渊的心,却一点点地柔软下来。他想起了小时候,老院长是如何用她那双布满老茧的手,将一个热乎乎的馒头塞进冻得瑟瑟发抖的自己手中。想起了小雅,那个总是跟在自己屁股后面,扎着羊角辫,怯生生喊着“林渊哥”的小丫头。
这里没有他的亲人,但这里的所有人,都是他的家人。
车子在一个拐角处停了下来。
“小伙子,前面路太窄,车进不去了,就到这儿了。”司机师傅说道。
“好,谢谢您。”林渊付了钱,推开车门。
一股萧瑟的秋风卷着落叶扑面而来。他抬头望去,不远处,那扇熟悉的,漆着“阳光孤?儿院”几个歪歪扭扭大字的铁门,赫然在望。
只是,往日里总是充满孩子们欢声笑语的院子,此刻却死气沉沉。
铁门外,嚣张地停着三辆黑色的越野车,车头锃亮,与周围破败的环境格格不入。十几个穿着黑色t恤,露着花臂,流里流气的青年,正靠在车边抽烟、说笑,眼神不时地扫向院内,充满了戏谑和不屑。
院门口,一个穿着中山装,身材肥胖,戴着金链子的中年男人,正唾沫横飞地对着紧闭的铁门叫嚣。他应该就是小雅口中的那个胖经理。
“老太婆!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识相的,赶紧签字滚蛋!别他妈给脸不要脸!”
“我告诉你们,我们王总的耐心是有限的!三天!三天之后,要是还不搬,我们就开推土机来,把你们连人带房子,一起铲平!”
铁门内,头发花白的老院长拄着一根拐杖,瘦弱的身体挺得笔直,隔着铁门的缝隙,用微微颤抖的声音回击:“你们这是违法的!这块地是当年市政划拨给我们的慈善用地,你们没有权力收走!”
“哈哈哈,合法?”胖经理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他从包里抽出一叠文件,在铁栏杆上拍得“啪啪”作响,“看到没有?市里最新的规划批文,城建局的拆迁许可!白纸黑字,红章大印!比你脸上的褶子都真!老东西,别跟我扯那些没用的,今天这地,我们城建地产要定了!”
几个小流氓也跟着哄笑起来,污言秽语不绝于耳。
院子里,十几个半大的孩子,包括小雅在内,都躲在老院长身后,一个个小脸吓得煞白,却依然倔强地瞪着外面的坏人。
看到这一幕,林渊的眼眶瞬间红了。
一股难以遏制的怒火,混合着滔天的心疼,几乎要将他的理智焚烧殆尽。他攥紧了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捏得发白,发出“咯咯”的声响。
他缓缓迈开脚步,一步,一步,朝着那群人走去。
他的步伐不快,却异常沉稳,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所有人的心跳上。
那股在纪委门口觉醒的【官威光环】,此刻仿佛与他心中的怒火融为一体,在他周身形成了一股无形的气场。那不是杀气,而是一种源于公理、源于正义的,堂堂正正的威压!
正在叫骂的胖经理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不耐烦地回过头。
当他看到一个眼神清冷、面容沉静的年轻人,正径直向他走来时,他愣了一下,随即不屑地撇了撇嘴。
“哪来的小子?看热闹滚远点,别他妈在这碍事!”
林渊没有理他,他的目光,穿过这群污浊的垃圾,落在了铁门后,那个瘦弱却坚韧的身影上。
他停下脚步,隔着十几米的距离,对着院内,沉声开口。
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压过了现场所有的嘈杂。
“院长,我回来了。”
ps:面对这群嚣张的恶棍,大家觉得林渊会选择先礼后兵,还是直接开启“言辞如刀”模式,当场开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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