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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挂断的忙音,在死寂的办公室里回响了足足十几秒。
李卫东还保持着那个目瞪口呆的姿势,嘴巴半张,仿佛能塞进一个鸡蛋。他看着林渊,眼神里除了敬畏,又多了一丝看怪物般的惊奇。
一通电话,从内部安保事件,直接升级为全城通缉的刑事案件。
这已经不是新官上任三把火了,这是直接把火箭炮架在了市局指挥中心的楼顶上,对着李曼的脑门来了一发。
“局……局长,您这一手,也太……”李卫东憋了半天,词汇量严重告急,最后只能竖起一个大拇指,“高!实在是高!”
林渊脸上没什么表情,他只是将座机听筒放回原位,动作平稳,没有一丝多余的颤抖。他走到窗边,夜风吹动窗帘,带来了几分凉意。
“她暴力冲撞是事实,驾车逃逸是事实,车里带着一个来历不明的箱子,也是事实。”林渊的声音很平静,“我只是一个尽职尽责的单位领导,在发现重大安全隐患后,向专业部门请求协助,合情,合理,合法。”
李卫东听得连连点头,心里却在疯狂吐槽:合法是合法,但您这“法”用得,比刀子还快,比毒药还狠。
林渊没有理会李卫东的内心戏,他重新拿起自己的手机,屏幕的光亮照亮了他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子。
“鱼已经被惊动了,在网里到处乱撞。但光它一条鱼乱撞,还不够热闹。”
他调出通讯录,指尖在一个号码上轻轻停顿。
备注是:城建局,王浩。
“现在,是时候往池塘里扔一块石头,吓唬一下另一条自以为藏得很深的鱼了。”
电话,拨了出去。
……
江城市,金碧辉煌的“皇家一号”KtV,最顶级的帝王包厢里。
城建局副局长王浩,正被一群点头哈腰的地产商和下属簇拥在中间。他满面红光,领带松垮地挂在脖子上,手里端着一杯价值不菲的洋酒,正随着震耳欲聋的音乐摇头晃脑,享受着众星捧月的快感。
一个身材火辣的女经理正往他杯里添酒,娇滴滴地说着奉承话。
“王局,您真是海量,今晚可把我们这儿的‘路易十三’给喝掉了一半呢!”
王浩哈哈大笑,捏了一把女经理的脸蛋,引来一片更响亮的叫好和吹捧。他感觉自己就是这个城市的王,权力和金钱的味道,比任何美酒都更让他沉醉。
就在这时,他放在桌面上的手机突兀地振动起来。
他看都没看,不耐烦地摆摆手:“不接!天大的事,也等我喝完这杯再说!”
旁边一个机灵的下属立刻拿起手机,准备帮忙挂断,可当他看到屏幕上的来电显示时,脸色微微一变,凑到王浩耳边,压低声音道:“局长,是……是档案局林局长的电话。”
“林局长?”王浩的酒意醒了三分,眉头皱了起来。
林渊?那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大半夜的,他打电话给自己干什么?炫耀他当了局长吗?
王浩心里一阵不屑,但还是挥手让包厢里嘈杂的音乐停了下来。他清了清嗓子,拿过手机,按下了接听键,语气里带着一股居高临下的官威。
“喂,是林局长啊?这么晚了,有何贵干?”
电话那头,林渊的声音温和得像个邻家弟弟,却让整个包厢的温度都仿佛降了几度。
“王局长,深夜打扰,实在抱歉。”
“客气话就免了,有事说事。”王浩有些不耐烦。
“是这样的,我们单位的办公室主任李曼,出事了。”
王浩端着酒杯的手,不易察觉地抖了一下。
“出事?出什么事了?”
“唉,说来话长。”林渊的语气里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惋??惜,“李主任可能是工作压力太大,精神有点失常。就在刚才,她开车暴力冲撞了我们局里的安保设施,然后驾车逃逸了。我已经报警,现在市局指挥中心已经启动了全城布控,正在找她。”
“轰!”
王浩的脑子里仿佛有颗炸弹被引爆了。他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酒意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冰冷的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李曼……疯了?
全城布控?
他感觉自己的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掐住,半天才挤出几个字:“她……她为什么要跑?”
“这我就不清楚了。”林渊的声音依然平静,“不过,保安说,看到她走的时候,随身带着一个黑色的手提箱。也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重要的东西,让她这么不顾一切。我就是想提醒一下王局长,您平时和李主任关系不错,她要是联系您,您可千万要劝她迷途知返,主动自首啊。”
黑色的手提箱!
这五个字,像五根烧红的钢针,狠狠扎进了王浩的心脏!
那个箱子里是什么,他比谁都清楚!那是他和李曼狼狈为奸,篡改规划,倒卖土地的原始罪证!是李曼的“功勋章”,更是他们两个人的“催命符”!
“我……我跟她不熟!”王浩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因为恐惧而变得尖利刺耳,完全没有了刚才的官威。
包厢里所有人都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反应吓了一跳,面面相觑,大气都不敢出。
“哦?是吗?”林渊轻笑了一声,那笑声在王浩听来,比魔鬼的低语还要恐怖,“那可能是我记错了。不过,王局长,那份孤儿院地块的规划批文,您确定,现在还安全吗?”
“嘟……嘟……嘟……”
王浩再也听不下去,像被蝎子蜇了一样,猛地挂断了电话。
他握着手机,手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手机屏幕上,还倒映着他那张惨白如纸、写满惊恐的脸。
“滚!都给我滚出去!”
他突然像一头被激怒的公牛,歇斯底里地冲着包厢里的人咆哮。
那些刚才还在阿谀奉承的商人和下属,哪里见过这阵仗,一个个吓得屁滚尿流,连滚带爬地逃出了包厢。
转眼间,奢华的房间里只剩下王浩一个人。
他一屁股瘫坐在沙发上,浑身都被冷汗浸透了。
林渊!
那个小畜生什么都知道了!
这不是提醒,这是警告!这是最后的通牒!
李曼那个蠢女人,一定是暴露了!现在她拿着那个能把两个人一起送进地狱的箱子,在全城的警笛声中亡命天涯!
不行!绝对不能让她落到警察手里!
王浩挣扎着爬起来,跌跌撞撞地冲进包厢的洗手间,用冷水一遍遍地泼着自己的脸,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镜子里,是一个双眼布满血丝,神情疯狂的中年男人。
他死死盯着镜中的自己,一个恶毒的念头,如同毒蛇般从心底钻了出来。
自保?不,光自保不够!
必须拿到那个箱子!必须让李曼,永远地闭上嘴!
他掏出另一部手机,这是一个他从不轻易使用的号码。他颤抖着手指,拨通了一个备注为“疯狗”的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了,对面传来一个粗野的声音:“喂,王局。”
王浩压低声音,语气阴狠得能滴出水来:“疯狗,给你个活儿。一个女人,叫李曼,四十多岁,开一辆黑色的奥迪A6,车牌号是滨Axxxxx。她手里有一个黑色的手提箱。”
“现在,动用你所有的人,给我找到她!记住,我要的是那个箱子!活要见箱,死……也要见箱!”
“如果她不配合……”王浩的眼中闪过一丝狰狞的杀意,“你知道该怎么做。”
……
与此同时,江城市西郊的一条无名小路上。
一辆黑色的奥迪A6像没头的苍蝇一样,疯狂地冲了进来,最后在一个急刹中,车头狠狠撞在了路边的电线杆上,才停了下来。
李曼趴在方向盘上,剧烈地喘息着,安全气囊弹出的巨大冲击力让她头晕目眩,额头磕破了,温热的血顺着脸颊流下来,和眼泪混在一起。
她失败了。
她没能逃出那张天罗地网。
远处,警笛声由远及近,越来越密集,像催命的钟声,敲打在她脆弱的神经上。
她看了一眼副驾驶上那个完好无损的黑色手提箱,眼中迸发出一种绝望的疯狂。
她不能被抓住!
她还有机会!只要能联系上“乌鸦”,只要能逃出这座城市!
她抓起箱子,推开车门,不顾一切地向着旁边黑漆漆的废弃工厂跑去。
高跟鞋在崎岖的路上崴了一下,她重重地摔倒在地,手掌和膝盖被碎石划得鲜血淋漓。
但她感觉不到疼。
她只是死死地抱着那个箱子,像是抱着自己唯一的希望,挣扎着爬起来,继续往更深的黑暗中跑去。
她不知道,在她身后不远处,一辆没有开灯的面包车,如同潜伏的野兽,悄无声息地跟了上来。
而在城市的另一头,林渊站在办公室的窗前,遥望着远方闪烁的警灯,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他知道,猎杀,已经开始了。
而他,只需要泡上一壶新茶,静静等待着,黎明时分的结果。
ps:同时被警察和黑道追杀的李曼,你觉得她会先落入谁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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