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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渊站在那里,心脏在胸腔里擂鼓,声音大得他自己都能听见。
后背的冷汗已经浸透了衬衫,紧紧贴在皮肤上,又冷又黏。可他的脸上,却看不到丝毫的波澜,平静得像一潭深不见底的寒潭。
长官?
责罚?
这两个词从那个神秘男人嘴里说出来,带着一种荒诞到极致的魔力。
林渊知道,自己赌赢了。
用一个瞎编的代号“夜枭”,一个自己系统的名字“天眼”,硬生生在这场必死的棋局上,炸出了一个不存在的“王炸”。
电话那头的人,根本不知道“天眼计划”是什么。
正因为不知道,所以才恐惧。
在他们那种森严的体系里,未知,往往就代表着更高的密级,更恐怖的权限。
“责罚?”
林渊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属于上位者的淡漠与不耐。他没有去看男人,而是将目光,投向了地上那滩烂泥般的李曼。
“我的时间很宝贵,没空陪你玩这种低级的审讯游戏。”
他向前走了两步,皮鞋踩在满是碎屑的地面上,发出“沙沙”的轻响,每一步都像踩在男人的心脏上。
“你的代号。”林渊的语气不是询问,而是命令。
男人身体一僵,头埋得更低了些,恭敬地回答:“报告长官,代号,沙蝎。”
沙蝎?不是夜枭?
林渊心里咯噔一下,但脸上不动声色。看来自己瞎编的代号蒙错了一个,但无关紧要,对方已经自己跳进了这个名为“天眼”的陷阱里。
“沙蝎。”林渊重复了一遍,像是在品味这个名字,“你的任务,是处理掉她,和她手里的东西?”
“是。”沙蝎回答得干脆利落。
“谁派你来的?”林渊继续追问,每一个问题都直击核心。
沙蝎的身体微微一顿,迟疑了片刻,才艰难地开口:“报告长官,按照保密条例,我无权透露我的直接上线。”
“很好。”林渊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抹“果然如此”的讥诮,“条例是给下面的人看的。记住,没有我无权知道的事。”
他不再追问,因为他知道再问也问不出什么,反而可能暴露。这种恰到好处的收手,在沙蝎看来,更坐实了他那深不可测的“高权限”身份。
林渊走到李曼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李曼已经从窒息的痛苦中缓过神来,此刻正用一种见了鬼的眼神看着林渊。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完全无法理解眼前这堪称神迹的反转。
前一秒,他们还是待宰的羔羊。
后一秒,那个如同魔神般的男人,竟然对着林渊躬身行礼,自称下属?
这个林渊……到底是什么怪物?
“把她带走。”林渊对着沙蝎下令,语气像是在处理一件垃圾,“带到你们的‘安全屋’,进行最彻底的‘信息剥离’。她脑子里知道的每一件事,每一个细节,我都要看到完整的报告。”
“是!”沙蝎立刻应道。
他走到李曼身边,动作粗暴地将她从地上拎了起来。李曼刚想尖叫,就被沙蝎用眼神制止,那眼神里的杀意,让她瞬间失声,只剩下无助的呜咽。
“至于这个……”林渊的目光,落在了那个黑色的手提箱上。
沙蝎心领神会,立刻上前一步,提起箱子,双手捧着,恭敬地递到林渊面前。
林渊接了过来,入手很沉。
他没有立刻打开,只是用手指轻轻敲了敲箱子的表面,发出的“嗒嗒”声,在这空旷的车间里,像是某种仪式的终章。
“你做的不错。”林渊忽然对沙蝎说了一句。
沙蝎愣住了。
“虽然手段粗糙了点,但至少,你在最后关头,懂得遵守规则,没有让事态失控。”林渊的语气缓和了一些,像是在敲打,又像是在安抚,“这是你今天唯一做对的事。”
一句看似轻描淡写的评价,却让沙蝎的后背瞬间冒出了一层新的冷汗。
他听懂了林渊的潜台词:如果你刚才真的扭断了李曼的脖子,那么现在,躺在这里的就是你的尸体。
“谢长官提点!”沙蝎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发自内心的敬畏。
“清理这里。”林渊拎着箱子,转身向外走去,“抹掉我们来过的所有痕迹。然后,原地待命,切断所有对外联系,等我的下一步指令。”
“是!”
林渊没有回头,一步步走出了那座如同巨兽骸骨般的废弃车间。
当他重新沐浴在阳光下时,紧绷的身体才骤然一松,一股虚脱般的疲惫感如潮水般涌来。
他的双腿有些发软,几乎是凭着最后的意志力,才没有让自己瘫倒在地。
刚才那短短的十几分钟,对他精神力的消耗,比熬上三天三夜还要恐怖。
那不是斗智,是玩命。
他走在回小树林的路上,脚步有些踉跄。他不敢回头,他怕自己一回头,那张名为“高权限长官”的面具就会碎掉。
直到坐进自己那辆普通的国产车里,关上车门,与外界彻底隔绝,林渊才像被抽掉了所有骨头一样,瘫在了驾驶座上。
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额头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滴在方向盘上。
活下来了。
他看着副驾驶上那个黑色的手提箱,眼神复杂到了极点。
这里面,装着李曼、赵立春、陈光,乃至更上层人物的罪证。这是他最初的目标,是足以将江城市官场捅个对穿的终极武器。
可现在,它却成了一个烫手到极致的山芋。
他骗过了沙蝎,但能骗多久?
那个神秘的“国安”组织,只要稍微花点时间去调查,就会发现根本没有什么“天眼计划”,更没有什么高权限的林长官。
到那时,他要面对的,就不仅仅是陈光这种官场上的敌人了。
而是一个连系统都无法解析的、凌驾于规则之上的、真正的暴力机器。
他从一个棋子,一跃成为了棋手。可这张棋盘,也从江城市,瞬间扩大到了一个他完全无法想象的层面。
“嗡……嗡……”
一阵轻微的震动声,从副驾驶的座位底下传来。
林渊心里一惊,猛地坐直了身体。
是那部老人机。
他伸手将它从座位底下摸了出来,屏幕上,那条他早就编辑好的短信,正在草稿箱里静静地躺着。
他看了一眼车载电子表上的时间。
上午十点五十二分。
距离他设定的十一点自动发送,只剩下最后八分钟。
发送,还是不发送?
林渊的手指悬在发送键上,迟迟没有落下。
发送。
短信会立刻引爆纪委系统,王组长会收到警报。以王组长的能量,或许能立刻介入,将陈光等人拉下马。这是最直接、最有效的反腐路径,也是他最初的计划。
但是,这同样会将自己彻底暴露在那个神秘组织的视野里。
一个刚刚冒充了他们高级长官的人,转头就用最常规的手段去向地方纪委举报?
这不合逻辑。
这会让他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高权限”人设,瞬间崩塌。沙蝎和他的上线会立刻意识到自己被骗了。
到那时,迎接他的,将是雷霆万钧的报复。
不发送。
取消这条短信,他就能暂时维持住这个“林长官”的虎皮。利用这个身份,他或许能撬动更多的资源,去调查孤儿院地块下面,那个连“国安”都要插手处理的、真正的秘密。
可那样一来,他就必须独自面对这一切。
他将孤身一人,走在一条布满谎言和杀机的钢丝上,与一个庞大的、未知的组织周旋。
而陈光、王浩这些贪官,还会继续逍遥法外。孤儿院的孩子们,清风河的乡亲们,那些被浊气侵蚀的百姓,谁来为他们伸张正义?
他的正气点,他的立身之本,又从何而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十点五十六分……
十点五十八分……
十点五十九分……
林渊的额头,再次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这或许是他穿越以来,做出的最艰难的一个选择。
一边是阳关大道,但通往的可能是万丈深渊。
一边是独木小桥,但桥下却是他发誓要守护的一切。
秒针,在无声地跳动。
当时间最终跳到“11:00”的那一刻,林渊闭上了眼睛,按下了手机上的一个按键。
ps:林渊最终的选择是什么?是按下了发送键,还是删除了那条短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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