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路程,变得平静了许多。
或许是因为星陨之地的阴谋被彻底粉碎,“墟”的力量暂时收缩,也或许是霍桑派了“守墓人”暗中护送清道,再未遇到像样的阻碍。
旅途变得有些枯燥,但也让众人有了更多交流的时间。
阿如那果然是个闲不住的主,她似乎对云天充满了无穷的好奇心,总是变着法地凑到他身边问东问西。
“喂,冷面帅哥,你那个会发光的、能把东西变没的力气是怎么练的?教教我呗?”
“你们铃鹿山城真的有很多好吃的吗?比烤沙蜥还好吃?”
“那个凶巴巴的火姐姐是不是也喜欢你啊?你们俩谁更厉害?”
“白芷姐姐那么温柔,你更喜欢她那种对不对?”
她的问题天马行空,大胆直接,常常让云天不知如何作答,只能板着脸保持沉默,或者用眼神让她“安静点”。
但这丝毫打击不到阿如那的热情,她依旧乐此不疲,仿佛逗弄这块“冷面木头”是旅途中最有意思的游戏。
莉莉丝则时常和阿如那斗嘴,两人仿佛天生的冤家,一会儿为了一点小事争得面红耳赤,一会儿又可能因为发现某种共同的爱好(比如都喜欢某种西漠特产的甜果)而暂时“休战”,分享食物。
莉莉丝嘴上嫌弃阿如那,但明显也很享受这种热闹。
白芷则总是温柔地笑着,看着她们打闹。
阿如那也格外喜欢黏着白芷,似乎很喜欢她身上那股令人安心的气息,常常像个小妹妹一样缠着她讲铃鹿山城的故事,或者请教一些草药知识。
白芷也耐心解答,偶尔还会用自己带的药材,给大家调配一些提神醒脑、缓解疲劳的香囊。
云天将这一切看在眼里。
阿如那的活泼野性,莉莉丝的直率泼辣,白芷的温柔娴静……三种截然不同的性格,却奇妙地融合在这段归途之中,为他原本只有杀戮与责任的世界,增添了许多鲜活明亮的色彩。
他甚至偶尔会想,若是苏婉也在……那个清冷理智、总能将一切打理得井井有条的女子,不知又会与她们碰撞出怎样的火花?
这个念头让他自己都微微一愣,随即失笑摇头。
然而,这份难得的宁静与温馨,并未让他放松警惕。
他时常会独自走到稍远的地方,凝望东方铃鹿山城的方向,感知着大地脉动,试图捕捉任何可能存在的危机信号。
“墟”的沉默,反而让他感到一丝不安。那些藏在阴影里的家伙,绝不会就此罢休。
终于,在离开“守墓人”领地第五日的黄昏,遥远的地平线上,终于出现了铃鹿山城那熟悉而巍峨的轮廓!
城墙之上,烈焰龙旗依旧迎风招展!在夕阳的映照下,如同燃烧的希望!
“到了!我们回来了!”莉莉丝第一个兴奋地跳起来,指着远方大喊。
所有人都精神一振,连日赶路的疲惫仿佛一扫而空。
小卡尔和其他战士们更是激动地欢呼起来。
云天望着那座承载了他太多心血与牵挂的城池,心中也是涌起一股暖流和强烈的归属感。
回家了。
但不知为何,越是靠近,他心中那股隐隐的不安感,却越发清晰起来。
城墙上巡逻的士兵,似乎……太过密集了? 而且,一种若有若无的、紧绷压抑的气氛,即使隔得如此之远,似乎也能感受到。
云天眼神微凝,抬手止住了众人的欢呼。
“情况有些不对。”他沉声道,目光锐利如鹰,仔细扫视着城墙的每一个细节,“所有人,提高警惕,放慢速度,缓缓靠近。”
欢快的气氛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久经沙场的老兵特有的警惕和肃杀。
刚刚放松的神经再次绷紧。
夕阳将云天一行的身影在荒漠上拉得很长。越是靠近铃鹿山城,那股异样的紧绷感就越是清晰。
城墙之上,巡逻士兵的数量远超平常,几乎是五步一岗,十步一哨,盔甲和兵刃在落日余晖下反射着冰冷的寒光。
了望塔上的士兵警惕地扫视着远方,巨大的弩炮处于半张开状态。
城门虽然大开,但入城的盘查显然严格了许多,等待入城的队伍排得很长,气氛凝重,少了往日的喧闹。
“怎么回事?难道在我们离开的时候,血狼军又打过来了?”莉莉丝收敛了笑容,碧眸中火焰跳动,手不自觉地按在了刀柄上。
白芷也面露忧色:“不像大规模进攻后的样子,城墙完好无损……倒像是……城内出了什么事,在进行严查。”
阿如那好奇地踮着脚张望:“哇,你们家城门看起来好难进的样子,盘查这么严,是不是经常有人来找茬啊?”
云天眼神深邃,他感知到的不仅仅是森严的戒备,更是一种弥漫在空气中的、压抑不安的情绪。
他沉声道:“稍安勿躁,先进城再说。”
他们这一行人的组合颇为显眼——气势冷峻的云天、火红头发的莉莉丝、温婉的白芷、古灵精怪的陌生少女阿如那,还有身后一群风尘仆仆却煞气未褪的精锐战士。
刚一靠近城门,就立刻引起了守城军官的注意。
“站住!什么人……将军?!”那军官原本厉声喝问,待看清云天的面容时,顿时吓了一跳,连忙快步上前,单膝跪地,“属下不知是将军归来!望将军恕罪!”
周围的士兵和排队入城的百姓闻言,也纷纷骚动起来,无数道目光聚焦在云天身上,有敬畏,有好奇,更有一种……仿佛看到主心骨般的 安心感。
“起来吧。”云天抬手,目光扫过城防,“城中发生了何事?为何戒备如此森严?”
军官站起身,脸上露出一丝愤懑和后怕,压低声音道:“将军,您回来就好了!前几天,有一伙来历不明的刺客,趁着夜色想要潜入城中下毒,目标好像是水源地和粮仓!幸亏苏婉小姐早有防备,加强了巡查,荆兰族长带来的那些兄弟对地底动静特别敏感,提前发现了他们,这才没让他们得逞!”
“刺客?”云天眼神一寒,“哪方势力?抓到了吗?”
军官摇头:“那些刺客悍不畏死,见行事败露,大部分都服毒自尽了,只抓到两个活口,还咬死了不开口。不过……看他们的手段和身上搜出的零碎物件,不像是帝国军方的人,倒有点像……有点像……”
“像‘墟’的作风,对吗?”云天冷声道。
军官重重点头:“将军明鉴!苏婉小姐也是这么判断的!所以下令全城戒严,内紧外松,一方面严防死守,另一方面也怕引起百姓恐慌。”
果然!“墟”的报复来了!虽然星陨之地的主力阴谋被粉碎,但这些隐藏在阴影里的臭虫,从未停止过小动作!他们不敢正面强攻,就改用这种下作手段!
云天心中怒火升腾,但面上却依旧冷静。他点了点头:“做得很好。加强戒备,有任何异常,立刻上报。”
“是!”军官恭敬领命,立刻让开道路。
一行人穿过厚重的城门洞,进入了铃鹿山城内。
城内的气氛相比城外稍好一些,街道上依旧有行人车马,商铺也大多开着,但每个人脸上似乎都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交谈声也压低了许多。看到云天归来,不少百姓都停下脚步,恭敬地行礼,眼中带着期盼。
“主公!”
“将军!”
“您可算回来了!”
得到消息的石熊和荆兰带着一队亲兵急匆匆地赶来迎接。石熊依旧是那副猛张飞的样子,看到云天完好无损,咧开大嘴笑得开心。
荆兰则显得英气勃勃,眼神锐利,显然这几日的防卫工作让她也绷紧了神经。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石熊锤了锤云天的肩膀,“西漠那边动静那么大,可担心死俺老石了!”
荆兰也抱拳行礼,言简意赅:“主公,城内宵小已被清理,目前安稳。”
云天点点头:“辛苦你们了。苏婉现在何处?”
“苏婉小姐应该在城主府处理公务,这几日可把她累坏了……”石熊话还没说完。
就听见一个清冷中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却又努力保持镇定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将军。”
众人抬头望去,只见苏婉正站在城主府前的台阶上。她显然是从繁忙公务中匆匆赶来的,身上还穿着处理政务时的素雅长裙,发髻一丝不苟,但眼底的青黑和脸上的倦容却难以掩盖。
当她看到安然归来的云天,以及他身边虽然有些狼狈却都无恙的莉莉丝、白芷等人时,那双清冷的眼眸中,瞬间掠过一抹如释重负的安心,以及一丝极快隐去的、更深的情感。
她的目光飞快地扫过众人,在陌生面孔阿如那身上略微停顿了一下,却没有立刻询问,而是快步走下台阶,对着云天盈盈一礼:“恭迎将军平安归来。”
她的礼仪无可挑剔,但微微颤抖的指尖却泄露了她内心的不平静。这几日,她独自支撑着大局,外防敌军,内查奸细,压力之大,可想而知。如今看到主心骨回来,一直紧绷的弦终于能稍稍放松。
云天上前一步,虚扶了一下她的手臂:“起来。这几日,辛苦你了。”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清晰的肯定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疼惜。他能想象苏婉承受了多大的压力。
感受到他手臂传来的温度和话语中的分量,苏婉的心尖微微一颤,一股酸涩与委屈差点涌上眼眶,但她强行忍住了,只是轻轻摇了摇头:“婉分内之事。”
这时,莉莉丝已经蹦了过来,拉着苏婉的手就开始叽叽喳喳地讲述西漠的惊险经历,尤其是云天那惊天动地的一剑,被她描绘得绘声绘色,仿佛她才是主角。
白芷也温柔地上前,向苏婉问好,并简要说明了阿如那的来历和相助之恩。
阿如那则睁着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苏婉,小声对旁边的莉莉丝说:“哇,这个姐姐也好漂亮!就是看起来好严肃哦……不过她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苏婉听着莉莉丝的讲述,看着白芷温和的笑容,又看了看精灵古怪的阿如那,再看向被众人围在中间、虽然疲惫却依旧挺拔如松的云天,心中百感交集。
有后怕,有欣慰,有安心,也有一丝淡淡的、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复杂情绪。
这个她默默守护和辅佐的男人,每一次离去都牵动她的心神,每一次归来都变得更加强大,而他的身边,似乎也总会聚集更多优秀而特别的女子……
云天将众人的反应尽收眼底,心中温暖,但并未忘记正事。他打断了莉莉丝兴高采烈的讲述,对苏婉和石熊等人沉声道:
“此事稍后再详谈。‘墟’亡我之心不死,此番失败,定不会甘休。传令下去,今夜召开军议,我有要事安排。”
“是!”众人神色一凛,齐声应道。
温馨的重逢之后,严峻的形势依旧压在每个人的心头。而云天的回归,无疑给这座经历了一场无声风波的城市,注入了最强大的镇定剂。
夜幕缓缓降临,城主府的议事厅内,灯火通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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