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黑色的迈巴赫,平稳地行驶在通往汤臣一品的路上。
车内,气氛安静得有些压抑。
江大生穿着一身崭新的夹克,双手局促地放在膝盖上,身体绷得笔直。
他的眼睛几乎不敢乱看,只是透过车窗,呆呆地望着外面飞速后退的、他从未见过的繁华景象。
他粗糙的手指,甚至不敢去触碰车内柔软的真皮座椅。
坐在他身边的徐周丽,则完全是另一番光景。
她同样穿着新衣服,却早已不像刚上车时那般拘谨。
她的腰杆挺得笔直,眼神里闪烁着一种难以抑制的兴奋与好奇。
她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扫过车内的每一个细节。
从精致的缝线到泛着冷光的金属装饰,无一不被她收入眼中,然后在心里默默估算着价值。
当车辆缓缓驶入汤臣一品的大门,穿过绿意盎然的私家园林,最终在那栋宛如宫殿的别墅前停下时。
江大生彻底失语了。
他只是张着嘴,喉咙里发出无意义的“嗬嗬”声,仿佛一条离了水的鱼。
徐周丽的呼吸也为之一窒。
但那份震惊,很快便被一种汹涌而来的狂喜与得意所取代。
她的眼睛里,迸发出前所未有的精光。
这里,马上就是她女儿的家了。
那也就是她的家。
楚风亲自下车,为二老拉开车门。
他态度谦逊,语气恭敬。
“叔叔,阿姨,我们到了。”
江大生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下车,站在那扇雕花繁复的巨大门前,整个人都显得渺小而不知所措。
徐周丽却已经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脸上挂上了某种自以为得体的笑容,率先跟着楚风走了进去。
玄关处的感应灯光柔和地亮起。
映入眼帘的,是挑高近十米的宏伟大厅,一盏巨大的水晶吊灯如同璀璨的星河,悬挂在天花板中央。
光洁如镜的大理石地面,倒映着墙上价值不菲的艺术品。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闻起来就很昂贵的淡雅香气。
江大生站在门口,不敢再往前踏出一步。
他怕自己脚上那双才花了两百块买的新皮鞋,会弄脏了这片比他家床单还干净的地面。
而徐周丽,在短暂的失神后,那双精明的眼睛已经开始放光。
她仿佛巡视领地的女王,目光贪婪地扫过客厅的每一个角落。
那张看起来就无比舒适的意大利进口沙发。
那台几乎占据了一整面墙的超大屏幕电视。
还有那个摆满了各种她叫不出名字的洋酒的酒柜。
她的嘴角,已经不受控制地向上扬起。
就在这时,她看到一个身影,正从开放式厨房的方向走出来。
那是一个穿着简单白裙的女孩,长发披肩,气质干净。
她手里端着一个水晶果盘,里面是切好的,晶莹剔透的各色水果。
徐周丽的目光在她身上一扫,看到她朴素的穿着,便下意识地将她归为了家里的佣人。
她那刚刚建立起来的女主人心态,瞬间膨胀到了极点。
徐周丽清了清嗓子,抬起下巴,用一种颐指气使的语调,冲着那个方向喊了一声。
“哎,那个谁。”
她的声音在空旷的客厅里显得有些刺耳。
“给我倒杯水来。”
空气,仿佛在这一瞬间凝固了。
端着果盘的林溪雅,脚步微微一顿,抬起头,清澈的眼眸里闪过一丝错愕。
沙发上的江舒悦,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
她猛地站起身,声音因为羞窘而变得有些尖锐。
“妈!”
“你乱喊什么!”
徐周丽被女儿突如其来的呵斥弄得一愣,脸上有些挂不住。
“我怎么了?我渴了,让保姆倒杯水,有什么问题吗?”
江舒悦只觉得一股热血冲上头顶,又羞又气,连带着看楚风的眼神都充满了难堪。
她快步走到母亲身边,压低了声音,几乎是咬着牙解释。
“她不是保姆!”
“她是我最好的闺蜜,林溪雅!”
“是这里的客人!”
徐周丽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无比精彩。
她僵硬地扭过头,再次看向林溪雅。
对方此刻已经将果盘轻轻放在了茶几上,正安静地站在那里,目光低垂,看不清神色。
一种尴尬到极点的气氛,在三人之间弥漫开来。
还是楚风打破了沉默。
他面色平静,看不出喜怒,只是走到饮水机旁,亲自倒了一杯温水,递到了徐周丽面前。
“阿姨,喝水。”
他的声音沉稳,自然而然地化解了僵局。
徐周丽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她干笑着接过水杯,目光躲闪,不敢再去看林溪雅。
但仅仅几秒钟后,她就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态。
她脸上立刻堆起了一种虚伪而热情的笑容,主动走向林溪雅。
“哎呀,你就是溪雅吧?”
“舒悦经常跟我提起你,真是个好孩子,长得真漂亮。”
她一边说,一边故作亲热地想去拉林溪雅的手。
林溪雅的身体几不可查地向后缩了一下,避开了她的触碰,然后才抬起头,脸上带着一抹礼貌而疏离的微笑。
“阿姨好。”
她的声音很轻,却很清晰。
江舒悦站在一旁,看着自己母亲这副变脸比翻书还快的模样,只觉得心口堵得厉害。
她知道母亲有些势利。
但她从不知道,母亲的势利,可以如此赤裸,如此伤人。
徐周丽却像是完全没有察觉到气氛的诡异。
她又拉着林溪雅客气了几句,问东问西,仿佛刚才那个把人当保姆呼来喝去的人根本不是她。
直到楚风开口,邀请江大生去参观楼上的书房。
老实巴交的江大生如蒙大赦,连忙跟了上去。
客厅里,只剩下了她们三个女人。
徐周丽脸上的假笑,立刻就消失了。
她一把将江舒悦拽到落地窗边的角落里,那里正好是林溪雅视线的死角。
她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声音也压得极低,带着一股恨铁不成钢的训斥意味。
“江舒悦,你脑子是不是糊涂了?”
江舒悦被她问得一懵。
“妈,你说什么呢?”
徐周丽瞪了她一眼,眼神锐利得像刀子。
“我说你那个朋友!”
她朝着林溪雅的方向,不屑地努了努嘴。
“你现在是什么身份?你马上就要跟楚风结婚了,是这千亿豪宅的女主人!”
她的声音里,充满了炫耀与傲慢。
“以后,少跟这些穷亲戚、穷朋友来往!”
江舒悦的瞳孔,猛地一缩。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母亲。
“妈!溪雅是我最好的朋友!”
“什么朋友不朋友的!”
徐周丽不耐烦地打断她,声音里的嫌弃毫不掩饰。
“你看她穿的那一身,加起来有五百块吗?让她住在这里,不是自降了你的身价,让楚风家里人看不起你吗?”
“以后嫁进来了,要多跟那些豪门太太、千金小姐打交道,那才是你的人脉,懂不懂?”
“你得把自己的身份摆正了!”
一番话,像一盆冰水,从江舒悦的头顶浇下。
让她从里到外,凉了个彻底。
她看着眼前这个因为乍然接触到财富而变得面目全非的母亲,只觉得无比陌生。
原来,在她为了维护自己的爱情,做出破釜沉舟的决定时。
在她的母亲眼里,看到的却只有豪宅,只有身价,只有人脉。
她所谓的婚姻,所谓的名分,在母亲这里,成了一张通往上流社会的门票。
而她最好的朋友,则成了这张门票上需要被剔除的污点。
一种比被背叛更深沉的悲哀,瞬间攫住了她的心脏。
她张了张嘴,却发现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喉咙里,像是被一团浸满了苦水的棉花堵住了。
而另一边,独自坐在沙发上的林溪雅,虽然听不清她们母女在角落里的对话。
但她能看到江舒悦那瞬间惨白下去的脸色,和那双不断颤抖的肩膀。
她也能感受到,徐周丽投向自己这个方向时,那毫不掩饰的、带着审视与鄙夷的目光。
林溪雅垂下眼帘,纤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淡淡的阴影。
她放在膝盖上的手,不自觉地收紧,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她端起茶几上那杯早已凉掉的茶,轻轻抿了一口。
茶水苦涩,一直蔓延到心底。
原来,这就是所谓云泥之别的开始。
不是来自于楚风。
也不是来自于江舒悦。
而是来自于这个世界上最现实,也最残酷的目光。
当楚风和江大生从楼上下来时,客厅里的气氛已经降到了冰点。
江舒悦红着眼眶,站在窗边,一言不发。
徐周丽则恢复了那副女主人的派头,正指挥着一个真正的保姆,让她把茶几上的水果换成进口的车厘子。
林溪雅依旧安静地坐在那里,像一尊精致而易碎的瓷器,与周遭的奢华格格不入。
楚风的目光,在三个女人脸上一一扫过。
他心中了然。
他走到江舒悦的身边,没有问发生了什么。
他只是伸出手,轻轻握住了她冰凉的手指。
他的掌心温暖而干燥,带着一股让人心安的力量。
江舒悦的身体一颤,抬起头,通红的眼睛里瞬间蓄满了泪水。
徐周丽:“我刚刚说的话,舒婷,背一遍我听听!!!”
“我们是上流社会的人了,一言一行,都有可能给我们江家带来负面影响。” “还有,小风,以后,保姆换成六十岁以上的阿姨,像林溪雅这样的年轻人,永远不要让她踏入到我们家的大门。” “现在,小风,就把林溪雅,赶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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