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剧散场。
亲戚们心满意足地带着搜刮来的“战利品”离开了。
别墅里一片狼藉。
地上是倾倒的香槟塔留下的黏腻痕迹。
墙上挂画的位置,只剩下几个光秃秃的钉子眼。
原本摆放着水晶摆件的玄关柜上,空空如也,只落了一层灰尘。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劣质香水混合着食物残渣的古怪气味。
楚风就站在这片废墟的中央。
他没有动。
甚至连眼皮都没有多眨一下。
仿佛眼前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徐周丽却像个巡视领地的女王,满意地打量着这个被洗劫一空的家。
她非但没有半点愧疚,反而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
她走到楚风面前,清了清嗓子,用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开口。
“楚风啊,你看,这房子地段不错,装修也好。”
“以后我和你叔就住这儿了。”
她顿了顿,似乎觉得自己的恩赐还不够。
“至于你和舒悦的婚房嘛。”
“你这么有钱,再买一套不就行了?”
这话一出,旁边一个一直默默收拾着碎片的女孩猛地站直了身体。
是林溪雅。
她一直住在楚风这里,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
林溪雅一张清秀的小脸因为愤怒而涨得通红。
“阿姨,您怎么能这么说!”
“这栋别墅就是楚风哥准备的婚房!”
徐周丽眼睛一斜,瞥向林溪雅,眼神里充满了鄙夷。
“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
“一个寄人篱下的外人。”
“二房有什么资格说正房。”
江舒悦走了过来,脸色苍白。
她拉住林溪雅,语气里带着一丝哀求,又有一丝不容置喙的命令。
“溪雅,你少说两句。”
然后她转向林溪雅,声音里带着道德绑架的意味。
“难道你要我爸妈一把年纪了,还继续住在乡下那个破房子里吗?”
“你安的什么心?”
林溪雅被她堵得说不出话,眼眶瞬间就红了。
她求助地看向楚风。
楚风终于动了。
他缓缓转过头,目光越过徐周丽,越过那些狼藉,最终落在了江舒悦的脸上。
他什么都没说。
可那眼神,比任何斥责都更加冰冷。
那是一种看陌生人,不,是看一件死物的眼神。
江舒悦被他看得浑身一颤,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楚风收回目光,再也没有看她一眼。
他拿出手机,拨通了助理的电话。
“找最好的安保公司。”
“把这里,清理干净。”
说完,他便迈开长腿,径直朝着门外走去。
从始至终,没有再给江舒悦和徐周丽一个眼神。
仿佛她们,连同这满屋的狼藉一样,都只是需要被“清理”掉的垃圾。
第二天,楚风没有回来。
徐周丽却像是女主人一样,堂而皇之地指挥着搬家公司,把她那些从乡下带来的大包小包,塞进了别墅的主卧。
红红绿绿的旧棉被。
印着牡丹富贵图的搪瓷脸盆。
还有一个掉漆的木头箱子。
这些东西和别墅原本的极简装修风格,显得格格不入,像是一幅名画上溅落的几点泥浆。
林溪雅试图阻止。
“阿姨,这是楚风哥的房间!”
徐周丽一把推开她,叉着腰。
“什么楚风哥的房间?”
“以后这就是我的房间!”
“你一个吃白饭的,管得着吗?”
她上下打量着林溪雅,眼神刻薄。
“我告诉你,识相点就自己滚出去。”
“别等着我把你那点破烂行李扔到大街上!”
接下来的时间,徐周丽用尽了各种手段排挤林溪雅。
她会故意在林溪雅洗澡洗到一半的时候关掉热水。
她会把林溪雅晾在阳台的衣服丢到地上,再踩上几脚。
她甚至当着林溪雅的面,把她最珍视的一张和父母的合影,连同相框一起丢进了垃圾桶。
“像死人照片,天天摆在家里,晦气!”
林溪雅冲过去,发疯一样地从垃圾桶里把相框抢救出来。
镜面已经碎了,划破了她的手指。
鲜血滴落在照片上,模糊了父母慈祥的笑脸。
她再也忍不住,蹲在地上,抱着相框失声痛哭。
而徐周丽和江舒悦,就站在不远处,冷漠地看着。
江舒悦的脸上闪过一丝不忍,但很快就被她母亲一个严厉的眼神给压了下去。
她终究还是选择了沉默。
楚风这几天一直在忙公司的一个海外并购案。
说是忙,其实也是一种刻意的回避。
他需要一点时间,来处理掉心中最后那点残留的情绪。
直到深夜,他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车上。
助理递过来一杯热咖啡。
“楚总,都处理好了。”
楚风嗯了一声,揉了揉眉心。
他点开手机,看到了林溪雅几个小时前发来的几十条未读消息。
每一条,都充满了委屈和无助。
【楚风哥,她把我的东西都扔了。】
【楚风哥,她说我是吃白饭的,让我滚出去。】
【楚风哥,她把爸爸妈妈的照片也扔了……】
【楚风哥,想你……】
楚风的眼神一点点冷了下去。
他拨通了林溪雅的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
电话那头传来女孩压抑的哭声。
“楚风哥……”
“你在哪?”
楚风的声音很平静。
“我在……我在小区门口的长椅上。”
“等我。”
楚风挂断电话,对司机说。
“去小区门口。”
几分钟后,车子缓缓停在路边。
楚风透过车窗,看到了那个蜷缩在长椅上的瘦小身影。
夜风很凉,她只穿了一件单薄的卫衣,抱着膝盖,肩膀一抽一抽的,像一只被遗弃的小猫。
楚风的心,像是被一只手用力攥紧。
他推开车门,走了过去。
他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披在了林溪雅的身上。
外套上还残留着他的体温。
林溪雅抬起头,看到是他,眼泪流得更凶了。
“楚风哥……”
楚风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轻轻擦掉了她脸上的泪痕。
他的动作很轻柔。
“别哭了。”
“我们回家。”
回家。
多么温暖的一个词。
林溪雅用力地点了点头,跟着楚风站了起来。
然而,当他们走到那栋熟悉的别墅门前时,却被拦住了。
楚风拿出钥匙,插进锁孔。
拧不动。
他又试了一次。
还是拧不动。
他低头看了一眼,锁芯是全新的,闪着冰冷的金属光泽。
锁,被换了。
林溪雅也发现了,她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她……她怎么敢!”
“这是你的家啊!”
自己的家,自己却进不去。
这话说出去,简直是个天大的笑话。
楚风的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
但熟悉他的人会知道,他越是平静,就代表他越是愤怒。
他拿出手机,屏幕的冷光照亮了他轮廓分明的侧脸。
他找到了江舒悦的号码,拨了过去。
电话响了三声,被接通了。
“喂?楚风?”
江舒悦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心虚。
楚风开门见山。
“锁,是你们换的?”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然后,江舒悦的声音带上了一丝理直气壮。
“是我妈换的。”
“她说住在这里没有安全感。”
“楚风,我妈这辈子没住过这么好的房子,她想住得安心一点,有错吗?”
楚.风闻言,气笑了。
“所以,就把房子的主人关在门外?”
江舒悦的语气变得不耐烦起来。
“不就是一套房子吗?”
“你再买一套不就行了!对你来说又不是什么难事!”
“这一套,就留给我爸妈养老了。”
“楚风,你一个大男人,能不能别这么斤斤计较?”
楚风的耐心,在这一刻彻底告罄。
他的声音,冷得像冰。
“江舒悦。”
“我提醒你一句。”
“我们,只是订婚。”
“别太过分。”
说完,他直接挂断了电话。
再多说一个字,他都觉得恶心。
林溪雅在一旁听得清清楚楚,气得浑身发抖。
她看着紧闭的大门,急得快哭了。
“楚风哥,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我们是不是没地方住了?”
看着她六神无主的样子,楚风紧绷的脸上,忽然牵动了一下嘴角。
那是一个极淡的,带着一丝嘲讽,又有一丝无奈的笑容。
他伸出手,像小时候一样,揉了揉林溪雅的头发。
“谁说我们没地方住了?”
林溪雅愣愣地看着他。
“可是家……家被她们占了啊。”
楚风看着她,慢悠悠地开口。
“我是说。”
“像这样的房子。”
他的声音顿了顿,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
“我还有四十九套。”
空气,仿佛在这一瞬间凝固了。
林溪雅的眼睛猛地睁大,嘴巴也张成了“o”型,足以塞下一个鸡蛋。
她……她听到了什么?
四……四十九套?
她知道楚风哥有钱,但她从来不知道,他有钱到了这种地步!
看着她呆若木鸡的样子,楚风的心情莫名好了一点。
他再次拿出手机,拨通了助理的电话。
“把天玺一号那套顶层复式收拾出来。”
“对,现在。”
“我和溪雅马上过去。”
半个小时后。
一辆宝石蓝绿的兰博基尼,平稳地驶入了全市最顶级的富人区——天玺湾。
车子直接开进了地下车库的专属电梯厅。
电梯上升,发出轻微的运行声。
叮。
电梯门打开。
呈现在林溪雅面前的,是一个超乎她想象的世界。
入户即是一个巨大的玄关。
脚下是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面。
头顶是璀璨如星河的水晶吊灯。
穿过玄关,是一个近两百平的超大客厅,一面是几乎占据了整面墙的落地窗。
窗外,是整个城市的璀璨夜景。
万家灯火,如同散落的星辰,在他们脚下汇聚成一条绚烂的银河。
林溪雅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得说不出话来。
这里比之前那栋别墅,要奢华十倍,不,是一百倍!
一个穿着管家制服的中年男人恭敬地迎了上来。
“楚先生,林小姐,晚上好。”
“房间已经准备好了,夜宵也备下了。”
楚风点了点头。
“辛苦了,王叔。”
他转头看向还处在震惊中的林溪雅。
“去看看你的房间,喜不喜欢。”
林溪雅被王叔领着,穿过长长的走廊。
她的房间在二楼,是一个带独立衣帽间、卫生间和观景阳台的大套间。
房间的布置是她最喜欢的奶油色系。
柔软的地毯,舒适的公主床,书桌上还摆放着一束新鲜的香水百合。
衣帽间里,更是挂满了各大品牌当季的新款女装,连吊牌都还没来得及摘下。
梳妆台上,摆满了全套的顶级护肤品和彩妆。
这一切,都像是为她量身定做的一般。
林溪雅的眼眶又湿了。
她知道,这一定是楚风哥提前吩咐的。
他总是这样,默默地为她安排好一切。
安顿下来后,林溪雅才想起一个重要的问题。
“哥,我的行李还在……还在那个房子里。”
里面有她所有的换洗衣物,还有很多重要的书和资料。
楚风正在看一份文件,闻言头也没抬。
“那些东西不要了。”
“明天我让助理带你去买新的。”
林溪雅摇了摇头,有些固执。
“不行,里面有我的笔记,很重要。”
“而且……我的一些东西,必须亲手拿回来。”
她指的是那个被她抢救回来的相框。
楚风抬起眼,看着她坚持的眼神,最终还是妥协了。
“我让保镖陪你去。”
“不,不用了。”
林溪-溪雅拒绝了。
“我自己去就行。”
她不想把事情闹得太难看。
而且,她也想去看看,江舒悦和她母亲,到底能无耻到什么地步。
她需要一次彻底的死心。
第二天下午,林溪雅独自一人打车回到了那栋别墅。
她按响了门铃。
过了好一会儿,门才被打开。
开门的是徐周丽。
她穿着一身不合身的丝绸睡衣,头发油腻腻地贴在头皮上,看到林溪雅,脸上立刻露出了嫌恶的表情。
“你还来干什么?”
“这里不欢迎你!”
林溪雅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保持平静。
“阿姨,我来拿我的东西。”
徐周丽堵在门口,没有让开的意思。
“什么你的东西?这个家里哪有你的东西?”
“哦,对了。”
她像是想起了什么,转身从门口的鞋柜上,拿起了几个皱巴巴的红色钞票,大概有三四百块钱的样子。
她把钱塞到林溪雅的手里,像是在打发一个乞丐。
“拿着。”
“就当是我发善心,赏你几百块钱,出去租个地下室住吧。”
她的声音尖酸刻薄,充满了侮辱性。
“以后,别再来我们家了。”
“晦气!”
林溪雅的手攥紧了那几张被揉得不成样子的钞票。
指甲深深地陷进了掌心。
就在这时,江舒悦从楼上走了下来。
她化着精致的妆,穿着一条名牌连衣裙,看到门口的林溪雅,脚步顿了一下。
林溪雅的脑海里,忽然闪过楚风哥那张云淡风轻的脸。
以及那句“我还有四十九套”。
一股莫名的底气,从心底升起。
她忽然不想就这么走了。
她决定,在离开之前,再送她们一份“大礼”。
林溪雅的脸上,瞬间换上了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
她的眼眶迅速泛红,声音也带上了哭腔,听起来可怜极了。
“舒悦姐……”
她绕过徐周丽,几步走到江舒悦面前,抓住了她的手臂,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舒悦姐,你帮我跟阿姨求求情好不好?”
“我真的没地方去了。”
“我就住在最小的那间杂物房里就行,我保证不给你们添麻烦!”
“我会做家务,我会洗衣做饭,我什么都可以干!”
她演得情真意切,眼泪说来就来,顺着脸颊滑落。
江舒悦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一愣。
她下意识地想把手抽回来,却被林溪雅抓得更紧了。
徐周丽在一旁看得直皱眉,冲过来就要拉开林溪雅。
“你这个小贱人,演什么苦情戏!”
“给我滚!”
林溪雅却像是没听到一样,只是用一双含着泪的,充满希冀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江舒悦。
“舒悦姐,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最心软了。”
“你不会真的忍心看我流落街头的,对不对?”
江舒悦被她看得心烦意乱。
周围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注视着她。
那些目光,让她感到了久违的,被审判的羞耻感。
但这种感觉,只持续了短短几秒。
一想到母亲的叮嘱,一想到楚风那冰冷的眼神,她心底最后那点不忍,也消失殆尽了。
她用力地,一把甩开了林溪雅的手。
力道之大,让林溪雅踉跄着后退了两步,差点摔倒。
江舒悦的脸上,是林溪雅从未见过的决绝和冷漠。
“林溪雅。”
“我妈说得没错。”
“你已经是个成年人了,应该学会独立了。”
“我们家,没有义务一直养着你。”
“你走吧。”
“以后,不要再来了。”
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冰冷的刀子,狠狠地扎在林溪雅的心上。
也彻底斩断了她对江舒悦最后的一丝幻想。
林溪雅看着她。
看着这个曾经亲密无间,喊着她好闺蜜的女人。
她忽然就笑了。
眼泪还挂在脸上,笑容却显得无比灿烂。
她不再伪装,直起了腰,抹掉了脸上的泪水。
她什么也没说。
只是用一种看小丑的眼神,深深地看了江舒悦和徐周丽一眼。
然后,她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上了二楼。
她没有去收拾那些衣服和书本。
她径直走到自己的房间,从垃圾桶里,捡起了那个破碎的相框。
她用纸巾,小心翼翼地擦干净上面的污渍。
然后,她抱着相框,就这么走了下去。
经过客厅时,她甚至没有再看那对母女一眼。
仿佛她们,只是两件碍眼的家具。
当林溪雅抱着相框,走出别墅大门的那一刻。
一辆加长版的宾利,正正好,停在了她的面前。
车门打开。
一个穿着黑色西装,戴着白手套的保镖走了下来,恭敬地为她拉开了后座的车门。
“林小姐,楚先生让属下来接您。”
林溪雅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
是楚风哥不放心她。
她点了点头,弯腰坐进了车里。
车窗缓缓升起。
隔绝了外面那对母女震惊又嫉妒的目光。
徐周丽看着那辆一看就价值不菲的豪车,又看了看自己女儿。
“那……那是什么车?”
“那个小贱人怎么会坐上那种车?”
江舒悦的脸色,在看清车牌上那个“”的连号时,瞬间变得惨白。
她知道那个车牌。
那是楚风名下,最贵的一辆车。
他从来不轻易动用。
可现在,他却派了这辆车,来接林溪雅。
一个他口中的情人二房。
一个被她们母女赶出家门的“外人”。
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如同藤蔓般,瞬间攫住了江舒悦的心脏。
她好像……做错了一件,非常非常严重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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