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站在电视机前讨论《新闻联播》主持人穿着，孩子们为数不多看到彩色电视机，看什么都觉得新奇。
“大桥哥、双姐，开门。”
王启的声音从外面传传进来，他的声音中全是兴奋与急切。
夫妻俩默契对视，从彼此眼神中都看到无奈，钱桥认命地走到门口开门。
王启像一阵风进入客厅，蹲在电视机边上，双手抱着电视机，扭头对钱桥杨双夫妻大笑：“有了它，我们要发财了！”
他站起来快速对夫妻二人说：“我们要加快速度，尽快组建新产线，赶在春节前推出珈城牌彩色电视机，”他拍了拍电视机笑道，“我们是真正的国产货，连产线都是我们自己一手一脚准备的。”
“春节前，来不及。”作为研发者钱桥在技术领域最有发言权，“我们是一切全部从零开始，不仅要培养工人技术，还要组建生产线，一个多月时间太过仓促，工人们不熟练容易出错，届时背上一个假冒伪劣产品骂名就不好了。”
“还有我们没有足够多的资金组建新生产线。”
钱桥和杨双一人一瓢冷水泼下来，王启彻底从不切实际的梦想中挣脱：“的确时机未到，不过我们可以提前找记者预热，让大家都知道我们厂能生产彩色电视机。”
“不行，事密者成，”杨双冷静认真分析：“提前告知大众，同行一定会觊觎我们，指不定会做出什么瞎做的事情。“
钱桥与王启面色阴沉点头，不排除其他挂靠电视机厂对他们下黑手，有些人为了钱不择手段。
见两人没有反对的意思，杨双接续说：“既然要做，那边要做最大的，一炮而红、电视机供不应求、钱与生产线绝不能马虎，厂里资金远远不够扩大生产线。”
说到钱，又到两位合伙人最艰难的时刻，一分钱难倒英雄汉，研发出来简单，将商品推出市场问题很多。
“而且还需要政治上的扶持，上面批的原材料少，我们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杨双不动声色看了眼“王启”，放着好好的人脉不用，傻不是？
改革开放有几年的时间，直到现在大家仍然是摸着石头过河，政策不断调整变化，国家政策与资源优先于国营工厂，即便他们这些挂靠工厂能创造更多利益，也不受到待见，办事处处碰壁。
王启点头，将目前所有问题罗列出来，说：“物资我想办法，双姐你联系银行，大桥哥老规矩你负责培训工人，我们年后正式开工生产彩色电视机。”
他哼着歌离开大桥哥家，在阴冷漆黑的冬夜，他感受到一丝凉意，内心是火热、自豪的。
第二天一早，杨双直奔本地四大国有银行其中一家咨询贷款问题，经理最后以他们不是国营为由，拒绝他们的贷款要求。
上午跑了两家与他们有业务往来的银行惨遭拒绝，理由都是同一个，不是国营工厂。
像他们这种挂靠工厂是底层，是不够体面存在。即便他们厂与拒绝两家银行之间存在不少业务往来，彼此之间逢年过节有往来，他们拒绝起来毫不含糊，没有人情可言。
不过想想能理解，别人总不会拿自己饭碗去赌一个不确定。
他们厂这次贷款金额不小，又不是国营单位，没有政府兜底，一旦还不上，给他们下发贷款银行，上上下下都会受到牵连。
回厂里，三个人在钱桥办公室碰面，杨双冲着两人摇头。
王启开口说：“我今天去了一趟政府，用我们仿制出彩色电视机为饵，他们反馈意思是如果想要得到资源与政策倾斜，厂子必须收归国有。”
今年行业内部预计电视机销售在八百万到一千万台左右，市面上彩色电视机稀少，大多是进口货，普通民众没有外汇券基本断绝购买途径。
明年他们厂生产的彩色电视机面世将会引起业内轩然大波，明摆摆的利润，谁见了不眼红。
“既然他们要加入，不如干一票大的。”杨双双手拍在书桌上，目光炯炯地看向两人，“不如搞三条生产线怎么样？”
原本他们想慢慢发展，现如今当地政府想要介入，嘴上说说可不行，必须来点实际的，政策、贷款、资源他们都要。
“双姐，我第一次发现你有这么激进的一面。”王启冲她竖起大拇指，“我之前还想说跟你们提两条生产线，你们会不会认为我激进，没想到保守的你，比我更加激进。”
钱桥笑着说：“你们双姐看似保守实际上是家里最激进的，收到你的信我犹豫不决，是你们双姐拍板，促成珈城之行。”
两人一唱一和恭维，没有让杨双迷失，她清清嗓子说：“言归正传，我认为对方占比不宜过高，而且不能干涉我们厂整体规划与运转。”
“我同意你的想法。”
“我也同意。”
都是从国营厂出来的，厂里弊端大家心知肚明，懒惰与官僚之风盛行，一旦沾染上这些，他们厂距离倒闭不远。
关于政府介入，重新划分股份问题，王启在路上考虑过：“我们俩家百分之四十，政府占比百分之二十。”
钱桥在电视机领域十分厉害，从他短时间仿制出彩色电视机可以看出来，善待人才，工厂才能长长久久发展下去。
杨双和钱桥在短暂对视中交换意见，对方给得太多，他们不适合要这么。
钱桥摇头拒绝：“我们百分之三十足够，再多就不合适。”
两人态度强硬，王启将劝说的话咽下去，转而说起：“先晾晾他们，过两天再回复，双姐这两天你先别忙着去找银行，等我的消息再说。”
“我明白。”
一旦摆脱挂靠工厂帽子，工厂后续发展前景是注定，不用他们上门，对方也会带着优厚条款上门等着签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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