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要拍的是:段天涯大婚
“——Action!”
场记一声落下,喜堂的大门被缓缓推开。推轨上的摄影机立刻启动,轨道滑轮轻轻咔嗒作响,摄影师半蹲着身子,双手紧紧握住机器,额头沁出细汗,却不敢有半点抖动。
大红的纱帐在烛光中摇曳,鼓乐随之轰然响起,震得收音师耳机里嗡嗡直响,他急忙调整话筒角度,找准一个既能收清新郎脚步声,又不会被鼓点盖掉的位置。
段天涯踏入喜堂时,金线在胸前龙鳞处闪着冷光,蟒纹铺展成波状,像是活物顺着缎面滚动。
那蟒袍不是薄薄的戏服,而是用重锦缎缝成的明制礼服——领口裁成方折,袖口翻有暗红里衬,袍体以金银线缠绣,云纹如潮,蟒纹盘踞于胸腹,腰间系以缀有玉佩的宽腰带,玉佩隐微撞出清脆声响,走动之间透露出贵重与沉稳。
监视器前的王轩眼睛一眯,低声提醒:“好,就这么走,拘谨才对,侠客成亲不可能像纨绔子弟。”
两侧宾客群演纷纷举杯,笑声整齐划一。
宾客的衣饰亦以明朝礼制为样:文官多着深青或墨绿的圆领袍,袍子剪裁挺括,腰佩细长玉带;武将与江湖豪客则多用深色锦袍或披风,肩上时有镶绣的云肩,边沿缝着金线,走动时如同山河翻卷。
随从的服色较为素雅,多为青灰与淡青,领口并无华饰,衬托出主役服饰的奢华。乐工的衣袍虽为群体设定,但也用明式常见的对襟浅色布料,袖口处绣着小巧的莲纹,以便在鼓乐起伏时袖摆随节律摆动。
场务在后排悄悄比划手势——“声音小点,别压了台词。”群演们立刻调整,假笑声里多了几分真实的热闹。
烛光落在锦缎上,映出质地的厚重:锦面细密,触之有凉,绣线凸起成纹,灯下可见每一道针脚的来回轨迹。
道具师不时用软布擦拭凤冠上的珊瑚与珍珠,怕一粒灰尘在特写时露馅。化妆师在角落里调整高媛媛额前的花钿,花钿以朱色与金粉绘成小巧的云朵,贴在额间,恰与霞帔的金线相映成趣。
红烛高燃,烛泪缓缓滴落,道具师在一旁死盯着,手里攥着备用的蜡烛芯,生怕烛火突然灭掉。
就在场面最热闹的时候,帷幕后缓缓走出柳生飘絮。
高媛媛拖着裙摆,步伐优雅。
柳生飘絮出场时,整个人像从朱红绣帷里走出的画卷。她头上的凤冠并非简单饰物,而是以金丝盘成层层凤羽,点缀以珍珠与珊瑚,冠角下垂着细碎的金步摇,走一寸,步摇便应着烛光叮当作响。
红盖头半掩她眉黛,盖头下露出的却不是惯常的新娘娇羞,而是一道眼角刚劲的弧线,将她的冷意藏在锦缎之下。
她的霞帔宽大厚重,披于肩上,边沿以金龙凤和牡丹交织,花朵绣得有层次感:绒线堆出花蕊,金线勾出花瓣轮廓,暗红与朱黄交织出温度。
霞帔下是红色对襟襦裙,裙裾下缘绣着流水云纹,走动时裙摆压着地面,发出低沉的布摩声。
化妆师蹲在角落里捏着小粉扑,紧张到屏住呼吸,生怕光线一晃显出瑕疵。摄影机开始推近,镜头越过宾客的肩头,直对准高媛媛的脸。她先是含笑,眼角微挑,笑意宛若春风;可当镜头定格在眼睛时,笑容忽然凝住,一丝冷冽在眼底闪现。
“好!”副导演几乎忍不住惊叹。王轩却只是敲了敲监视器:“再稳一点,别急着切,留两秒,观众要看见那抹冷意。”
鼓乐声再度高昂,喜娘唱和:“新人对拜!”群演们一齐起身,手中杯盏摇晃。收音师竭力举高长杆,脚底已酸得打颤,但他不敢动。
突然,王轩手一抬:“停鼓——太监进场!”
音乐戛然而止。一个小太监急匆匆跑入,怀中托着黄缎圣旨。剧组的场务在背后拽着线,让他的长袍摆动得恰到好处。
当小太监递来皇诏,圣旨的缎面在灯光下翻起折光,监视器里能清楚看见布料与绣线的细节:那黄缎并非单薄的纸样,而是以明朝常用于祭祀与封旨的厚缎为表,缎纹密而有致,书写的墨迹在缎面上微微渗开,墨色沉稳,宣读时的每一个字都像压在绸缎上,沉甸甸。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承宗庙厚祚,抚临万方,常念邦家之治,必赖忠贞之士;社稷之安,尤系勋业之家。
近者,江湖多艰,风云未靖,朕嘉段氏天涯,生自清流,志行端正,手执长剑,效命于国,勋绩卓着;更怀赤心,志在安邦,诚为社稷之股肱,江山之干城。爰是择配以彰其德。
柳生氏飘絮,生自名门,少承庭训,仪容端雅,性行贞淑;虽寄迹海外,然心存华夏,志节清烈,不让须眉。
今特以隆礼,赐婚段天涯与柳生飘絮,以昭盛典。其婚礼宜遵中朝礼制,仪文从厚,冠服从制,礼成之后,赐黄金百两,锦缎千匹,良田若干,以示恩宠。
段氏当益励志节,怀忠报国;柳生宜承妇德,佐理内外。二人相与,勉以共勋,毋负朕意。钦哉!”
那三个字——“柳生氏”,落在整个喜堂里。群演们愣了一瞬,原本的喜笑定在脸上。新郎依旧作揖行礼。
柳生飘絮在“柳生氏”三字一落的瞬间,眉眼之间的肌理因为光影而显得更加分明:她的凤冠下,一缕发丝被细细盘扎成云髻,发髻上别着一枚小巧的金钗,金钗与步摇的金属互相呼应,眼神一冷便像金属在舌尖敲响。
监视器前,王轩猛地按下对讲:“收住!给我拉特写!”摄影机应声推近,屏幕里,她的眼神仿佛利刃出鞘。
“卡!”
整场瞬间安静,群演们放下酒杯,有人悄悄揉酸了的手腕。收音师摘下耳机,耳背已经被汗水浸透。化妆师立刻冲上去补妆,副导演小声说:“这条稳了。”
王轩却摇头:“还不够。媛媛,你从喜到冷的转折要更清晰,层次要出来。”
高媛媛这个野狐禅是真的没有过硬的演技啊,难怪即使有很多导演的力捧,依旧是没拿过像样的奖项。早在01年高媛媛就凭借《十七岁的单车》入围柏林大电影节,但演技好像没啥提升。
高媛媛点点头,深吸一口气:“导演,再来一次。”
场记举板:“第十七场第二条!”
鼓乐重新响起,宾客再次举杯。
高媛媛缓缓抬头,眼角带笑。直到“柳生氏”三字落下,她笑容渐渐僵硬,唇角微微颤动,最后彻底冷下去。烛光映着她的眸子,寒意几乎能溢出屏幕。
监视器前,王轩终于露出笑容:“好,就这条。”
群演们松了口气,有人忍不住悄声说:“媛媛姐的眼神能冻死人。”灯光师在高台上抹汗:“幸好烛火晃得厉害,反倒衬得更阴森。”
场务趁间隙搬动桌椅,道具师飞快把假酒菜摆回原位。有人揭开碗盖,里头其实是酱油兑水的假红烧肉,几位群演对视一眼,强忍笑意。
“准备全景!”副导演一声喊,摄影机缓缓升高,捕捉整个喜堂的热闹。两百余群演举杯推盏,笑声震耳。镜头之下,段天涯的脸喜气洋洋,柳生飘絮却始终带着若有若无的冷笑。
王轩盯着画面,轻声对身边的副导演说:“观众要笑得出声,却笑得心里发凉。”
“表面笑嘻嘻,实则权谋开端。”副导演点头。
拍摄一直持续到深夜十点,红烛燃尽,道具师小心翼翼把烛泪刮掉,以免明天续接穿帮。群演拖着疲惫的身子离场,服装师背着一大堆喜袍跌跌撞撞。
空荡荡的喜堂里,王轩合上分镜表,站在原地许久。眼前似乎还残留着鼓乐与喝彩的幻影。
这场“段天涯大婚”,既是剧情中暗潮汹涌的开端,也是他导演生涯里最重要的一次调度演练。喜乐背后,是权谋的影子;喧嚣背后,是汗水与辛劳。
王轩知道,观众真正记住的,不会只是婚宴的热闹,而是那抹在烛光下骤然冷下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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