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富贵那个神秘的地窖,一直是徐毛毛心里难以放下的痴念。
如墨的黑夜下,在徐毛毛那张不知睡了几个男人的床上,徐毛毛和王年年并排躺着,她手里抚摸着王年年的那个龙形玉佩,衣服爱不释手的样子,眼睛却在朦胧的夜色中闪动着欲望的光。
“咱们的结婚证暂时领不成,但你师父家的那个地窖,你总该琢磨琢磨了吧?他现在是这个情况,早下手,免得夜长梦多。”
“急啥呢?馒头不吃在篮子里搁着。”王年年说。
“搁得时间长了,就发霉了。早点把东西弄出来,咱们心里就踏实了。”
王年年沉默了一下,才说道:“我总觉得这个时候不能动,现在师父经过化疗和调理,我看活两三年不成问题。如果我动了那个地窖,被师父发现了,不是刺激他吗?万一他气得吐了血,一口气上不来,我不是要了他的命吗?倒这,我听师娘说,他都吐了两次血了。我可不想为这个事气他,缩短他的寿命。”
徐毛毛立即推了一下他,牙齿上好像都带气:“你想当圣人,那就放弃算了,我又没强迫你!”
“毛毛!”王年年说:“不是要放弃,是我觉得有点急,毕竟,我跟了他十多年了……”
“既然觉得有点急,那你为啥催着赶着要咱俩离婚,如果我不替你考虑,你还催着要结婚?”
王年年被问住了。
徐毛毛趁机耍起了性子,倏然翻过去了身,黑暗中,她的眼睛亮得惊人,充满了被拒绝后的怨怼和不甘:“就你仁义!就你重情重义!那老东西得了那种病,多活和少活,有啥区别?挣钱要趁早!人心不狠,根本挣不了钱。你看那些有钱人,特别是那些暴发户大老板,谁心不狠?贾三骗走了陈丽那么多钱,你以为人家现在手里没有现金?还有那些搞培训的,搞传销的,割起百姓的韭菜来,一茬一茬的,你以为人家不懂人情世故?”
徐毛毛背对着王年年说,好像担心她这番话进不了他的心,又转过身来,语气中充满了权威性和不可抗拒性:“你师父是将死之人,弄他点东西,有何妨?他干过的事,你不是不知道!一个盗墓贼,手里的东西能干净?既然他不干净,你还怕自己不干净?说句实话,你就要了他的命,都是以恶制恶,他的报应而已。”
“毛毛……”王年年像被蜂蛰了似的,立即摁着床头灯,坐了起来,两眼笑嘻嘻地看着徐毛毛:“还是你虑问题,滤得清。我心里有时候就纠结的……”
“纠结啥呢?还不是想得太多了。你看那些想得太多、考虑太多的人,偏偏啥事都弄不成。我曾在陈丽跟前说过,如果我上战场,我就是冲在最前面的人, 人只有天不怕地不怕,才能得到别人得不到的东西!”徐毛毛像给王年年上螺丝,越上越紧。
“那也不一定啊。”王年年说:“你男人偷原油,坐牢,莫不是你这么鼓动的?”
徐毛毛两眼愣愣地看着王年年,好像不认识他似的:“好啊,王年年,既然你这样说,那就等于我放了个屁!”说着,一骨碌坐起,准备跳下地,手里还握着那块玉。
王年年一把扯住了她:“恼啥呢,我是开玩笑。”
徐毛毛推开他的手:“你行啊,啥玩笑都能开。”
“你说的对着呢。”王年年说:“像我师父这样的人,咱就应该以恶制恶! 苍蝇偏叮有缝的蛋。好啊,以后我不用纠结了,该怎样就怎样。”
这句话像只手,一下稳住了徐毛毛,她回过头, 口气严肃的说道:“ 那你就别装圣人了!既然咱们有了计划,就一定按计划来,不能拉抽屉!”
“好,不拉抽屉!”王年年用手拽了拽徐毛毛,她趁势就靠在了王年年的肩膀上,暗红的灯光在她脸上投下了邪恶的影子,她的语气立马变得温和了起来:“不知那地窖里到底藏了多少宝贝?把东西弄到手之后,咱们先拿出一两件变现,给你办个工作室。扯虎皮,挂大旗。先让你在江湖上,把本事亮出来。”
“好啊,听你的。”王年年说:“不过,得瞅时机。师娘如果在家,我肯定动不了手……”
徐毛毛立即说道:“对呀,我还把这个忽视了。确实,需要瞅准时机。”说着,微笑地拍了拍王年年的脸蛋:“我发现,咱俩能互补,我想不到的地方,你就想到了,你想不到的,而我就能想到。”
“是啊,我为啥这么着急的离了婚?你在我眼里,就是一块宝,我先把你这个宝贝弄到手,再弄我师父的。”
徐毛毛立即亲昵撒娇地打了他一把:“真正没看出,你这么坏……”
这两个同频男女,正得意洋洋的交流着他们的美好计划时,命运之神也见缝插针,递来了一个撬动命运的杠杆——随着“叮咚”一声,李富贵的名字赫然出现在徐毛毛的手机屏幕上。
看着这个名字,徐毛毛的身体明显一僵,眼中交织着惊疑、紧张,还有一丝难以掩饰的不耐烦:“小徐,最近干啥?有空了来家里一趟。”
这一行文字,仿佛来自地窖深处。徐毛毛的手指敲在屏幕上,微微颤抖着回复了起来:“李大师,你好!来信看到。你最近身体好吧?我心里正还惦记你呢,好啊,那我明天来看望你。”
王年年则僵直地躺在那里,看着徐毛毛的手在键盘快速闪动着,他却感空气凝滞了,沉甸甸压在胸口,连自己的呼吸都好像带着铁锈般的腥气,像是人性在深渊边缘摇摇欲坠的喘息。
窗外,浓得化不开的夜色,正无声吞噬着最后一点模糊的星光。
早上醒来,徐毛毛盯着天色灰白的窗外:“你说,今天去看李富贵,是我一个人去好,还是带上陈丽?”
“他信息上没提陈丽啊,干嘛带陈丽呢?你一个人去。记住,一定别提我,他不提的话,你别说。在我师父跟前,一定少说话。”王年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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