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明揣着那袋盐和吏部侍郎家的玉佩,像只惊弓之鸟在长安的巷弄里穿行。夕阳把青石板路染成暖黄色,卖糖画的老汉敲着铜锣走过,甜腻的香气混着街边小吃摊的油烟味飘过来,倒让他想起了老家夜市的味道。
可这烟火气里藏着刀光剑影。他摸了摸后腰,那把从超市顺来的不锈钢菜刀还在,冰凉的触感让他稍微安心。路过一家当铺时,他停下脚步,看着门楣上“汇通当”三个大字,犹豫了片刻还是走了进去。
当铺里光线昏暗,柜台高得离谱,一个留着山羊胡的掌柜正戴着老花镜算账。看见刘明这身奇装异服,他眼皮都没抬:“当什么?”
“玉佩。”刘明把那块莹润的玉佩递过去。
掌柜的镜片后闪过一丝精光,捏着玉佩翻来覆去看了半晌,又用指甲轻轻刮了刮边缘:“青白玉,瞧着是官造,但这料子寻常,最多给你二十贯。”
二十贯?刘明心里咯噔一下。他虽然不懂唐朝物价,但也知道五两银子就能买个丫鬟,二十贯恐怕不够在长安租个像样的院子。他想起苏婉儿说她爹是绸缎商,家里被抄前应该有些家底,或许能从这玉佩里榨点油水。
“这是吏部侍郎家的东西,”刘明故意压低声音,指了指玉佩背面刻着的小字,“您再瞧瞧?”
掌柜的脸色微变,重新拿起玉佩对着光看。那小字刻得极浅,不细看根本发现不了,正是侍郎的表字。他干咳两声:“原来是贵人之物...不过如今风声紧,我这小铺子不敢多留,最多再加十贯。”
“五十贯。”刘明狮子大开口,“少一文我就去别家问问,反正认识侍郎府的人多的是。”
掌柜的脸色涨成了猪肝色,狠狠瞪了刘明一眼,从钱柜里数出五十串铜钱,又包了五锭银子推过来:“铜钱带着累赘,给你换成银子,一共五十贯,快走!”
刘明揣好银子,刚转身要走,掌柜的突然叫住他:“小哥留步。”他从柜台下摸出个小小的竹牌,“拿着这个去西市的‘聚宝阁’,就说王掌柜介绍的,他们家收些新奇玩意儿。”
刘明捏着竹牌走出当铺,心里总算踏实了些。五十贯应该够撑一阵子了,他找了家看起来干净的客栈,开了间上房。店小二领着他上楼时,眼睛总往他t恤上瞟,像是在看什么怪物。
关上门的瞬间,刘明累得瘫倒在床上。他把木盒从怀里掏出来,银液已经恢复了平静,像块凝固的月光。他试着把那支金钗放进去,没什么反应,又把从苏婉儿手里抢回来的金坠子塞进去,银液突然泛起一圈涟漪。
坠子沉到“水底”时,他听见一阵细微的碎裂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化开了。等他把坠子拿出来,发现上面的缠枝纹里多了些暗红色的粉末,闻着有股淡淡的药味。
这是...胭脂?还是毒药?
刘明正琢磨着,窗外突然传来翅膀扑棱的声音。一只灰鸽子落在窗台上,歪着头看他,脚爪上还绑着个小纸条。
他心里一惊,这鸽子难道是冲着他来的?他小心翼翼地解下纸条,上面用毛笔写着一行娟秀的小字:“戌时三刻,平康坊巷口,带盐来。”
是苏婉儿的字迹!
刘明的心脏狂跳起来。她怎么把消息传出来的?永安郡主府守卫森严,她一个被抢去的丫鬟,哪来的鸽子和笔墨?
他低头看了看那袋盐,又摸了摸怀里的银子。去,还是不去?
平康坊是长安有名的红灯区,鱼龙混杂,说不定是个陷阱。可一想到苏婉儿那双含泪的眼睛,他又狠不下心。那丫头知道不少长安的门道,没她帮忙,自己迟早得露馅。
“拼了。”刘明把菜刀藏在裤腰里,又往怀里塞了两包盐,揣着木盒出门了。
西市的夜市正热闹,卖胡饼的吆喝声、舞姬的琵琶声、骆驼的铃铛声混在一起,比现代夜市还热闹。刘明跟着人流往平康坊走,路过一家卖铜镜的摊子时,突然瞥见镜子里有个黑影跟着他,穿着件洗得发白的粗布短打,帽檐压得很低。
他猛地回头,那人影瞬间钻进人群不见了。
是错觉吗?还是白天在巷子里看到的那个黑影?
刘明加快脚步,拐进平康坊的巷口。这里的灯光暗了许多,青楼的丝竹声从高墙里飘出来,带着股奢靡的香气。他刚站稳,就看见两个穿黑衣的汉子从阴影里走出来,手里拿着绳索。
“小子,跟我们走一趟。”其中一个阴恻恻地笑。
刘明心里暗骂一声,转身就跑。他在现代跑过马拉松,耐力比这些常年喝酒的汉子好得多,很快就把他们甩在了身后。可拐进另一条巷子时,他突然撞上一个柔软的身子。
“呀!”苏婉儿捂着额头后退两步,看见是他,眼睛一下子亮了,“先生!”
“你怎么跑出来的?”刘明拉着她往阴影里躲。
“是郡主让我来的,”苏婉儿的声音发颤,“她说只要你把那能变出盐的宝贝交出来,就放了我爹爹。”
刘明心里咯噔一下,果然是陷阱。他刚想带着苏婉儿跑,巷口突然亮起一片火把,永安郡主穿着一身艳丽的红裙,被一群仆妇簇拥着走过来,手里把玩着那支金钗。
“小郎君果然守信,”郡主笑得妖冶,“把那木盒子交出来,我就放你们走。”
“你先放了苏掌柜。”刘明把苏婉儿护在身后,手悄悄摸向腰间的菜刀。
“放了他?”郡主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他通敌的证据都在我手里,就算放了他,京兆府也不会放过他。”她突然脸色一沉,“别给脸不要脸,不然我让你们俩今天都死在这儿!”
仆妇们围了上来,手里拿着木棍和绳子。刘明正准备拼命,怀里的木盒突然发烫,银液像沸腾的水般翻滚起来。他感觉坠子在里面震动,像是要破盒而出。
“小心!”苏婉儿突然尖叫一声,推开了刘明。
一支淬了毒的短箭擦着刘明的耳朵飞过,钉在墙上,箭尾还在嗡嗡作响。郡主脸色大变:“谁在那儿?!”
阴影里走出个穿着夜行衣的男人,蒙着脸,手里拿着把弩箭。他没看郡主,反而盯着刘明怀里的木盒,声音嘶哑:“把空间法器交出来,饶你不死。”
刘明懵了。空间法器?这家伙知道木盒的秘密?
郡主显然也没料到会杀出个程咬金,怒喝一声:“给我抓住他!”
两边的人瞬间打作一团。黑衣刺客的弩箭准得吓人,转眼就射倒了两个仆妇。郡主的人虽然多,但大多是些花架子,很快就落了下风。
混乱中,刘明拉着苏婉儿往巷子深处跑。跑过一堵矮墙时,他听见身后传来郡主的尖叫,还有金属碰撞的脆响。
“先生,快看!”苏婉儿突然指着他怀里的木盒。
银液里,那枚金坠子正在融化,暗红色的粉末晕染开来,渐渐组成了一幅模糊的地图,上面有个小小的红点在闪烁。
“这是...我家老宅的位置!”苏婉儿惊呼,“我娘说过,家里的密室就在这儿!”
刘明心里一动,难道这坠子里藏着苏家的秘密?他刚想细看,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那黑衣刺客竟然追上来了,手里的弩箭正对着他们。
“把盒子留下!”刺客的声音像冰锥一样刺骨。
刘明抱着木盒转身就跑,苏婉儿在前面带路,七拐八绕钻进了一片废弃的宅院。院子里长满了杂草,正中有棵老槐树,树干上刻着个模糊的“苏”字。
“就是这儿!”苏婉儿指着树下的一块青石板,“密室的入口在下面!”
刘明刚想搬开石板,刺客已经追了进来,弩箭“嗖”地一声射在他脚边。他急中生智,抓起地上的碎石往刺客脸上扔,趁着对方躲闪的功夫,抱起苏婉儿跳进了刚打开的密室入口。
下落的瞬间,他感觉怀里的木盒猛地一震,银液突然爆发出刺眼的白光。他和苏婉儿重重摔在地上,眼前一黑就失去了知觉。
不知过了多久,刘明被一阵冰凉的触感惊醒。他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密室的地上,苏婉儿正趴在他胸口,睡得很沉。密室里堆满了箱子,散发着淡淡的霉味。
他摸了摸怀里的木盒,银液已经恢复了平静,但里面多了样东西——一枚巴掌大的青铜令牌,上面刻着个繁复的“仙”字,边缘还镶着几颗暗淡的珠子。
这是...从哪来的?
刘明拿起令牌,触手冰凉,像是万年寒冰。他刚想叫醒苏婉儿,突然听见密室入口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像是有人在撬石板。
是刺客?还是郡主的人?
他赶紧捂住苏婉儿的嘴,把她往箱子后面拖。黑暗中,他看见那枚青铜令牌突然亮起微弱的光芒,照出箱子上的一行小字——“开元十七年,仙师所赠”。
开元十七年?那是二十多年前了。
刘明的心脏狂跳起来。难道这木盒不是第一次出现在唐朝?二十多年前,还有个“仙师”用过它?
石板被撬开的声音越来越近,一束火把的光亮透了进来。刘明握紧了手里的菜刀,另一只手紧紧攥着那枚青铜令牌。
不管来的是谁,今天这关,恐怕不好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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