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分这天，镇上的晒谷场铺满了金黄的谷穗，像铺了层厚厚的金毯。阳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洒下来，谷粒上的露珠折射出细碎的光，晃得人眼睛发花。王大爷站在谷堆旁，手里攥着把谷穗，使劲一搓，金黄的米粒落在掌心，他咧嘴一笑，露出豁了颗牙的牙床：“今年的谷粒饱满，磨出的米定是又香又糯。”
杂货店后院的石磨转了起来，“吱呀吱呀”的响声混着谷粒滚动的“沙沙”声，像支老调子。苏婉儿正推着磨盘，额头上渗着细密的汗，浅蓝色的布衫后背湿了一大片。念安蹲在磨盘旁，用小簸箕往磨眼里倒谷粒，谷粒顺着磨眼滑下去，很快就被碾成雪白的米粉，从磨盘缝里漏出来，堆成小小的雪山。
“婉儿姐，这石磨好老呀，磨盘上的花纹都快磨平了。”念安用手指抠着磨盘上的纹路，那纹路弯弯曲曲的，像条盘着的蛇，却比影阁的蛇形纹多了几分柔和，“小精灵说，这纹路里有能量，和定星盘的星轨能对上。”
苏婉儿停下磨盘，用袖子擦了擦汗：“这石磨是太爷爷年轻时请石匠凿的，据说磨盘用的石头是从临安竹林的山涧里抬来的，里面含着点‘镇煞石’的成分，磨出来的米面不易坏，还能驱小虫子。”她指着磨盘边缘的小孔，“你看这些孔，按北斗七星的位置钻的，老辈人说，秋分这天用它磨米，能把一年的邪气都碾成粉，顺着水流冲走。”
铜铃铛“叮铃”响了，周小满背着个竹篓跑进来，篓子里装着些新摘的野栗子，壳上还带着刺。“刘大哥，爷爷让我送些栗子来，说秋分吃栗子，能补力气。”她凑到石磨前，用手指戳了戳磨盘上的纹路，“这纹路和祠堂地砖的花纹一样！我太爷爷的日记里写过，这种纹路叫‘锁灵纹’，能锁住藏在谷物里的邪气，不让它们附在食物上。”
刘明刚从镇上的粮站回来，手里拿着杆秤，秤砣晃悠悠的。“粮站的老李说，今年收的谷子里混了些‘霉谷’，外表看着好好的，磨成粉就发苦，还带着股腥气，像是被影阁的邪气染过。”他把秤放在石桌上，“我带了点样品回来，正好用这石磨试试，看能不能把邪气碾掉。”
那霉谷果然不对劲，谷粒表面泛着层淡淡的灰，凑近了闻，有股和影鼠身上相似的腥气。念安把霉谷倒进磨眼，苏婉儿推着磨盘转起来，石磨“吱呀”的响声突然变得刺耳，像是在啃咬什么坚硬的东西。磨盘缝里漏出来的米粉不是白色，而是灰黑色，还黏糊糊的，像掺了泥水。
“真有邪气！”周小满拿出镇竹玉，玉佩贴近磨盘，立刻发出红光，磨盘上的纹路也跟着亮了起来，像条发光的蛇，“锁灵纹被激活了！你看灰粉碰到玉佩的光，在冒烟！”
灰黑色的米粉遇到镇竹玉的红光，果然冒出缕缕青烟，很快就化作了白色的粉末。苏婉儿继续推磨，这次漏出来的米粉变得雪白，腥气也散了，只剩下谷物的清香。
“太神奇了！”念安拍着手笑，“石磨把邪气碾死了！”
刘明却盯着磨盘上的锁灵纹，那纹路亮过之后，隐约显露出些新的图案，像幅简化的地图，标出了镇上几口井和几条河的位置。“这石磨不光能碾邪气，还是个‘能量分布图’，”他指着图案里的红点，“这些红点是能量聚集的地方，其中一个就在粮站的仓库底下，难怪那里的谷子容易发霉。”
铜镜里的长安也在磨米，郡主站在石磨旁，身边的侍卫正往磨眼里倒谷粒，磨盘上的锁灵纹同样亮着红光。郡主拿起一把磨好的米粉，对着阳光看，米粉在光线下泛着莹白的光，她笑着对镜头扬了扬手，像是在说“我们的谷子也没问题”。
“看来长安的石磨也有锁灵纹，”苏婉儿推着磨盘继续转，“守界人早就想到了，用最日常的东西，藏着守护的法子。”
王大爷扛着袋新谷走进来，看到石磨上的锁灵纹，突然“哎呀”一声：“俺记起来了！当年凿这石磨的石匠说过，磨盘底下埋着块‘镇石’，上面刻着完整的锁灵纹，要是石磨镇不住邪气，就把镇石挖出来，埋在粮仓底下，保准管用。”
众人跟着王大爷在磨盘旁挖坑，挖了两尺深，果然碰到块方形的青石板，石板上的锁灵纹比磨盘上的更清晰，中间还嵌着块小小的水晶，在阳光下闪着光。“这水晶里有定星盘的能量！”刘明摸了摸水晶，指尖传来轻微的震动，“太爷爷把定星盘的一小块碎片嵌在了里面，难怪锁灵纹这么管用。”
把镇石搬到粮站仓库底下后，霉谷果然不再出现，磨出来的米粉又香又白。老李捧着一碗刚蒸好的米糕跑来道谢，米糕蓬松柔软，带着股淡淡的桂花甜，是用石磨磨的米粉做的。
“这石磨真是个宝贝！”老李吃得满嘴都是碎屑，“俺活了大半辈子，头回见磨盘还能驱邪的，守界人的法子就是不一样。”
傍晚的风带着凉意，吹得晒谷场的谷穗沙沙响。刘明坐在石磨旁，看着苏婉儿和周小满用新磨的米粉揉面团，准备做秋分吃的“谷神糕”。念安趴在磨盘上，数着磨盘上的锁灵纹，嘴里念念有词，像是在和小精灵说话。
铜镜里的长安，郡主正和百姓们一起吃米糕，石磨旁的谷堆堆得像小山，锁灵纹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光。她举起一块米糕，对着镜头晃了晃，像是在邀请他们共尝这丰收的甜。
刘明拿起一块刚蒸好的谷神糕，咬了一口，米香混着桂花的甜在舌尖散开。他突然明白，所谓的守护，从来都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而是藏在石磨转动的吱呀声里，藏在锁灵纹的微光里，藏在一碗热腾腾的米糕里——用最朴素的方式，把邪气挡在生活之外，让日子像磨盘里漏出的米粉，雪白，干净，带着土地的清香。
铜铃铛在晚风里轻轻响，混着石磨转动的余音，像首关于丰收与安宁的歌谣。谷神糕的甜香飘满了院子，飘向镇上的家家户户，也飘向了铜镜里的长安，在秋分的月光下，连起了两个时空的烟火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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