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风雪初停，阳光洒在雪地上，反射出刺目的光。
胡斐将田归农用绳索牢牢捆在破庙的柱子上，又在他口中塞了布团，防止他呼救。
“黑莲教的人既已盯上，此地不宜久留。”苗人凤背上简单包扎的行囊，“咱们先去给你爹娘扫墓，再绕路往南，引开他们的追踪。”
胡斐点头应下，将那块刻着双刀的玉佩贴身收好，又检查了一遍刀柄，确认无误后跟上苗人凤的脚步。
下山的路多了些踩踏的痕迹，显然黑莲教的人昨夜在附近徘徊过。
胡斐握紧刀柄，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苗人凤则走在他身侧，不时指点着雪地中的脚印：“你看这脚印深浅，是三人同行，轻功不弱，应是黑莲教的好手。”
胡斐默默记下，心中对苗人凤的江湖经验愈发敬佩。
走了约莫半日，前方出现一条结冰的古道，道旁立着块歪斜的石碑，上面刻着“沧州古道”四字。
“过了这条道，再走二十里就是你爹娘的坟地了。”苗人凤停下脚步，望着远处的矮山，“当年我把他们葬在山坳里，那里背风，又有松树遮着，不会被风雪侵扰。”
胡斐心中一暖，原来苗人凤这些年一直记挂着父亲的后事。
就在这时，古道尽头忽然传来马蹄声，由远及近，带着急促的风声。
两人迅速躲到石碑后，只见三匹快马疾驰而来，马上骑士穿着劲装，腰间佩刀，为首一人竟是个女子，一身红衣在白雪中格外显眼。
“是她？”胡斐低声惊呼。
那女子正是三年前在商家堡与他有过一面之缘的袁紫衣，当年她巧计退敌，身手利落，给胡斐留下了极深的印象。
袁紫衣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勒住马缰，目光扫过石碑：“哪位朋友在此？何不现身一见？”
苗人凤对胡斐递了个眼色，两人从石碑后走出。
袁紫衣见是他们，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翻身下马，拱手道：“原来是金面佛和胡兄，真是巧了。”
“袁姑娘怎么会在此地？”胡斐问道。
袁紫衣叹了口气：“我追查一伙盗匪到此，他们抢了苗疆的贡品，往这雪山方向逃了。倒是你们，怎么会在这荒郊古道上？”
胡斐刚想开口，苗人凤却抢先道：“我与胡斐探亲路过，倒是袁姑娘，这伙盗匪可有什么特征？”
“他们手腕上都有黑莲印记，行事狠辣，不像普通盗匪。”袁紫衣蹙眉道，“我追了他们三天，昨夜在山坳破庙附近失去了踪迹。”
胡斐与苗人凤对视一眼，心中都明白了——这伙盗匪正是黑莲教的人。
“袁姑娘，你追查的盗匪，或许与我们要找的人有关。”胡斐将田归农的阴谋和黑莲教的事简略说了一遍。
袁紫衣听完，脸色凝重起来：“原来如此！他们抢贡品是假，追查胡兄才是真！这黑莲教近年在江湖中越发猖獗，不仅觊觎各家武学秘籍，还暗中勾结朝廷鹰犬，不知在谋划什么。”
苗人凤沉声道：“看来此事比我们想的更复杂。既然同路，不如结伴而行，也好有个照应。”
袁紫衣欣然应允：“求之不得。有金面佛和胡兄同行，我也能放心些。”
三人结伴前行，袁紫衣说起江湖近况，胡斐才知这三年来黑莲教吞并了不少中小门派，势力日渐壮大，连少林武当都对其颇为忌惮。
傍晚时分，他们来到一处荒村，村里只剩几户人家，见了他们便关门闭户，神色慌张。
苗人凤敲开一户人家的门，开门的是个白发老者，见他们带着兵器，吓得连连后退。
“老丈莫怕，我们只是借宿一晚，不会打扰。”苗人凤温声道，递过一块碎银。
老者接过碎银，犹豫了片刻，才让他们进屋：“不是老汉小气，实在是这村子不太平，前几日来了伙黑衣人，把村东头的王屠户全家都杀了，说是他藏了不该藏的东西。”
胡斐心中一动：“黑衣人是不是手腕上有黑莲印记？”
老者连连点头：“是！是！他们还问起过什么刀谱，老汉听不懂，只知道王屠户年轻时在沧州客栈当过小二，后来才回村杀猪的。”
“沧州客栈！”胡斐和苗人凤同时惊呼。
王屠户竟是当年沧州客栈的小二！苗人凤说的那个临终招供的人，想必就是他。
“老丈，王屠户死前有没有留下什么东西？”苗人凤追问。
老者想了想：“他死前确实托我保管过一个木盒，说要是有个握刀的年轻人来找他，就把盒子交出去。可黑衣人搜得紧，我把盒子藏在了村后的老槐树下。”
三人跟着老者来到村后老槐树，胡斐用刀刨开积雪，果然挖出一个铁锁木盒。
打开木盒，里面没有刀谱，只有一张泛黄的纸和半块玉佩。
纸上是王屠户歪歪扭扭的字迹，写的正是当年田归农买通他下毒、偷换匕首的经过，末尾还写着：“毒是黑莲教所赠，苗大侠实为冤枉，另有神秘人暗中窥伺……”
而那半块玉佩，竟与胡斐怀中的玉佩能拼合成完整的圆形，上面刻着“肝胆相照”四字。
“这玉佩是你父亲和我当年各执一半的信物。”苗人凤拿起玉佩，眼中泛起泪光，“王屠户说的神秘人，恐怕就是黑莲教的头目，他们当年就已在暗中布局。”
袁紫衣看着纸上的字迹，忽然道：“这黑莲教不仅想要刀谱，似乎还想利用当年的恩怨挑起江湖内斗，好坐收渔利。”
夜色渐深，荒村寂静无声，只有风吹过树梢的呜咽声。
胡斐握着拼合完整的玉佩，只觉肩上的担子更重了。
父亲的冤屈虽雪，可更大的阴谋才刚刚揭开，黑莲教的头目是谁？他们到底在谋划什么？田归农背后是否还有其他人？
苗人凤看着窗外的月色，沉声道：“明日扫完墓，咱们就往南走，去会会这黑莲教的教主，看看他们到底有什么能耐。”
袁紫衣抽出腰间软剑，剑身在月光下泛着冷光：“算我一个。这伙邪魔歪道，早就该有人收拾了。”
胡斐握紧手中的刀，刀柄的温度仿佛顺着掌心传到心里。
他想起父亲玉佩上的字：“刀在人在，义字为先。”
今夜的荒村，注定无眠。
而前路的江湖，正等着他们用刀光剑影，劈开迷雾，还一个朗朗乾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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