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
赵一凌对着电话那头的高育良,连忙陪了个笑脸,然后捂住话筒,对自己的秘书低声呵斥道。
他那张国字脸上写满了被打扰的不悦。
秘书却像是没听见他的呵斥,上气不接下气,一张脸因为奔跑和惊慌而涨得通红。
“赵局!是……是祁支队!”
“他……他把市局的武器库给……给搬空了!”
“什么?!”
赵一凌感觉自己的耳朵像是被塞进了一颗炸雷,嗡的一声,眼前都有些发黑。
他顾不上电话那头的高育啊,一把抓住秘书的衣领,声音都变了调。
“你他妈的说什么胡话?!武器库?他搬武器库干什么?!”
“我……我也不知道啊!”秘书快要哭出来了,“刚刚武器库的管理员老张打电话过来,说祁支队拿着一张您亲笔签发的特批条,说是要执行‘一级保密任务’,需要调用装备!”
“特批条?我什么时候签过……”赵一凌刚想否认,脑子里却“咯噔”一下。他想起来了。
昨天祁同伟来他办公室汇报工作,临走前随手递给了他一沓文件,说是新成立的专案组需要一些常规的办公用品申领,让他签个字。
当时他正被一个来自省厅的电话搞得焦头烂额,看都没看,就龙飞凤舞地签上了自己的大名。
他做梦也想不到,那沓看似正常的申领文件里,竟然夹着一张空白的拥有最高权限的武器装备特批调用单!
这个小王八蛋!
赵一凌的后槽牙咬得咯咯作响,一股血腥味从牙缝里渗出来。
他感觉自己从头到尾都被那个笑得一脸人畜无害的年轻人给当猴耍了!
“他……他都拿了些什么?”赵一凌感觉自己的声音都在发飘。
“什么都拿了!”秘书的声音带着哭腔,“从92式手枪、79式微冲,到88式狙击步枪,还有……还有最新配发下来的那两具从德国进口的单兵火箭筒……”
“什么玩意儿?!”赵一凌两眼一黑,差点当场昏过去。
火箭筒?!他想干什么?他要去攻打市府大楼吗?!
“赵局,赵局您怎么了?”
“一凌同志?一凌同志?你那边出什么事了?”
秘书的惊呼声和电话里高育良关切的询问声,交织在一起,像两只苍蝇,在赵一凌耳边嗡嗡作响。
他扶着桌子,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感觉自己那常年因为高血压而不太好的心脏随时都可能罢工。
“高……高书记……”他对着话筒,声音嘶哑得像是用砂纸磨过,“您……您那个‘不拘一格’的好学生……”
“他……他可能要去把京州的天给捅破了。”
……
鸽子笼,红浪漫棋牌室。
浑浊的空气中,王小蒙蜷缩在角落里,像一只被世界遗弃的流浪猫。
她抱着膝盖,把头深深地埋在臂弯里,身体还在因为后怕而微微颤抖。
刚才那个自称路过替她还了赌债的小白脸,在留下一个“我还会来找你”的暧-昧眼神后,就带着他的同伴消失在了喧嚣的人群里。
王小蒙不傻。
她在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鬼地方混了这么多年,早就练就了一双看人的火眼金睛。
那个男人看她的眼神,虽然带着笑,但那笑意却未曾抵达眼底。
那眼神深处藏着一种她看不懂却让她本能地感到恐惧的东西。
那不是单纯的男人看女人的欲望,而是一种猎人看待猎物的审视和算计。
他们到底想干什么?图她的钱?她现在全身上下连买一碗泡面的钱都凑不出来。图她的色?王小蒙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那张因为长期熬夜和营养不良而蜡黄粗糙的脸,嘴角扯出一个自嘲的苦笑。她现在这副尊容恐怕连鸽子笼里最饥不择食的流浪汉都提不起兴趣。
就在她胡思乱想心乱如麻的时候,棋牌室那扇油腻的玻璃门又一次被“砰”的一声粗暴地撞开了。
一股比刚才更加凶悍、更加蛮横的气息瞬间冲散了屋内的乌烟瘴气。
王小蒙抬起头。只见七八个穿着黑色背心手臂上纹着龙虎豹的壮汉,簇拥着一个穿着花衬衫脖子上挂着一条小拇指粗金链子的男人,气势汹汹地走了进来。
花衬衫男人正是鸽子笼这片区域的高利贷头子龙哥。
他一进来,那双三角眼就像雷达一样在屋子里扫了一圈,最后精准地落在了角落里的王小蒙身上。
棋牌室里原本还喧嚣的气氛瞬间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用一种幸灾乐祸的眼神看着那个蜷缩在角落里的女人。
他们知道正主来了。
龙哥走到王小蒙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脸上带着一丝残忍的狞笑。
“王小蒙。”他的声音像一条毒蛇的信子,又冷又黏。
“听说你今天发财了?”
王小蒙的身体猛地一僵。她知道刚才的事情肯定是被人捅到龙哥那里去了。
“没……没有,龙哥。”她抬起头,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我……我就是运气好,赢了点小钱。”
“小钱?”龙哥冷笑一声,“我的人说,有个小白脸替你还了两万块的利息。”
“那可不是小钱啊。”
“龙哥,我……我真不认识他!”王小蒙急得快要哭出来了,“他就是路过的……”
“路过的?”龙哥的眼睛眯成了一条危险的缝。他伸出手,用那戴着金戒指的手指捏住了王小蒙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
“王小蒙,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吗?”
“在鸽子笼这片地界上,还有活雷锋?”
“说!”他的声音陡然变得狠厉起来,“那个小白脸到底是谁?!”
“他为什么要帮你?!”
“你们是不是背着我搭上了什么新的线?”
“我……我真的不知道啊,龙哥!”王小蒙的眼泪终于决堤了。她感觉自己的下巴都快要被捏碎了。
“龙哥,你相信我!我就是个烂赌鬼!我能搭上什么线啊!”
“求求你放过我吧!”
龙哥看着她那副梨花带雨我见犹怜的模样,眼神里的狠厉却丝毫未减。
他很清楚王小蒙的父亲王大栓手里捏着一个天大的秘密,一个足以让无数人为之疯狂的秘密。
这些年他之所以一直容忍着王小蒙在这里借钱赌博,就是想通过她把那条失踪了十几年的老狐狸给钓出来。
可现在半路却杀出了一个程咬金,这让他感到了一丝不安。
“不知道?”龙哥的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没关系。”
“我有的是办法让你想起来。”
他说着就对着身后的马仔使了个眼色。两个壮汉立刻上前,像拎小鸡一样把王小蒙从地上架了起来。
“龙哥!不要啊!龙哥!”
王小蒙发出了绝望的尖叫。她知道自己要是被带走了会面临什么样的下场。
然而就在这时,一个懒洋洋的带着几分玩世不恭的声音从门口响了起来。
“哎呀呀,这么热闹呢?”
“龙哥,这是在拍电影呢?”
龙哥的眉头猛地一皱。他转过头。
看到了那个正倚着门框,嘴里叼着一根牙签,脸上挂着一副欠揍笑容的年轻人。正是侯亮平。
他的身后还跟着一脸严肃的陈海。
“你他妈谁啊?”龙哥看着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小白脸,眼神里充满了不善。
“我?”侯亮平笑了笑,他走到龙哥的面前,伸出手想去拍拍他的肩膀。却被龙哥身边的马仔给一把推开了。
“我就是那个活雷锋啊。”侯亮平整了整自己的衣领,脸上依旧是那副吊儿郎当的笑容。
“龙哥,给个面子。”
“这个妞,我看上了。”
“你开个价吧。”
他的话让整个棋牌室的人都愣住了。他们看着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子,眼神里充满了看傻子一样的同情。
龙哥更是气极反笑。
“你看上了?”
“你算个什么东西?”
“也敢跟我要人?”
他说着就对着身边的马仔一挥手。
“给我把这小子的腿打断!”
“让他知道知道在鸽子笼管闲事的下场!”
几个壮汉狞笑着就朝着侯亮平围了过去。
陈海的脸色瞬间就变了。他下意识地就想去掏枪。却被侯亮平用一个极其隐蔽的动作给制止了。
侯亮平的脸上依旧挂着笑,但那笑容里却多了一丝冰冷的看好戏的味道。
因为他知道,真正的主角该登场了。
就在那几个壮汉的拳头即将要落到他身上的瞬间,“砰!”
一声沉闷的却又充满了无与伦比的穿透力的枪响!从棋牌室外那条漆黑的巷子里骤然响起!
那不是手枪的声音。是狙击步枪!
一颗子弹以一种肉眼几乎无法捕捉的速度,精准地穿过了棋牌室那扇油腻的满是污垢的玻璃门。
没有打中任何人,而是擦着龙哥的头皮飞了过去!将他身后那面挂着“恭喜发财”四个大字的墙壁给打出了一个拳头大小的窟窿!
墙皮和砖石的碎屑四溅开来!
龙哥感觉自己的头皮一阵火辣辣的疼。
一股温热的液体顺着他的额角流了下来。是血。
整个世界在这一刻都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枪给彻底镇住了。
他们脸上的表情凝固了。他们的身体僵硬了。
他们的脑子里只剩下了,一个念头。枪。是真枪!
龙哥颤抖着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头皮。
摸到了一手的鲜血。
一股冰冷到极致的恐惧像一只无形的大手瞬间攥住了他的心脏!
他知道自己刚才是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
如果那一枪再偏一公分,现在躺在地上的就是他那具脑浆迸裂的尸体。
他猛地转过头,用一种见了鬼一样的眼神看着那个从始至终都一脸平静甚至嘴角还带着一丝淡淡笑意的年轻人。
他终于明白了,自己惹到了一个绝对不能惹的人。
就在这时,棋牌室的门被缓缓地推开了。
一个穿着一身黑色夹克,身形挺拔如松,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的男人从黑暗中走了进来。
他的手里没有拿枪,但他身上那股如同实质般的冰冷的杀气,却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到了一阵发自灵魂深处的战栗。
他就是祁同伟。
他走到侯亮平的身边,看都没看那个已经彻底吓傻了的龙哥。
他的目光直接落在了那个同样被吓得面无人色的王小蒙身上。
然后他对着她伸出了手。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魔力。
“跟我走。”
“我带你去找你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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