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含烟只觉得指尖那刺骨的恶念侵蚀猛地一滞!她趁机猛地抽回了手指!指尖上残留着被灼烧般的刺痛感,以及一股令人作呕的阴寒滑腻。
那缕黑雾被朱砂赤芒逼退,在柳含烟身前的空气中剧烈地翻滚、扭曲,仿佛一头受伤的毒兽,充满了被冒犯的狂怒!它似乎“看”向了柳含烟手腕上那点光芒正在迅速黯淡下去的朱砂痣,黑雾翻涌,传递出极度贪婪与忌惮交织的邪恶意志。
然而,朱砂赤芒爆发后,如同燃尽了最后一丝力量,迅速黯淡下去,重新隐没,只留下一点淡淡的红痕。柳含烟精神受创,身体虚弱到了极点,根本无法支撑它再次爆发。
那缕黑雾似乎也感应到了这一点。它放弃了继续侵蚀柳含烟这个暂时难以攻克的“硬骨头”,猛地调转了方向!
它如同一条找到了新目标的毒蛇,在空气中无声地、迅疾地蜿蜒游动!带着尚未消散的狂怒和邪恶的饥渴,穿透了破旧的门窗缝隙,如同无形的幽灵,毫不犹豫地、精准无比地,扑向了柳府宅院深处——那灯火通明、锦绣繁华的西苑栖霞阁方向!
那里,有它更“可口”的“猎物”——一个早已被它种下种子、心湖早已被嫉妒、怨恨和疯狂填满的——柳如烟!
柳含烟瘫软在冰冷的地上,大口喘息,浑身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般,冷汗涔涔。指尖残留的阴寒刺痛和朱砂灼痛交织,心口的玉佩裂痕处传来阵阵冰冷的悸动。她眼睁睁“感觉”着那缕邪恶的黑雾遁向远方,一股巨大的、冰冷的绝望感,如同寒潭最深处的暗流,再次将她紧紧攫住。
栖霞阁内,原本甜腻馥郁的沉水香,此刻却被一股无形的、令人作呕的腥甜铁锈味所取代。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血浆,每一次呼吸都带着令人窒息的沉重。柳如烟蜷缩在铺着猩红绒毯的地面上,身体筛糠般剧烈颤抖着,喉咙里发出如同破旧风箱拉动的、嗬嗬作响的抽气声。她那双描画精致的杏眼,此刻瞪得滚圆,眼白上布满了蛛网般的鲜红血丝,瞳孔却异常地放大、涣散,深处翻涌着粘稠如墨汁的黑雾,几乎吞噬了所有的眼白,只剩下两个深不见底的、散发着邪恶寒意的黑洞!
那缕从东厢玉佩裂痕中逃逸而出的、粘稠邪恶的黑雾,如同找到了最契合的容器,已彻底融入她的灵魂深处,点燃了本就燃烧到极致的疯狂火油!
“啊——!!!妖法!是妖法!!!”柳如烟猛地从地上弹起,如同被无形的鞭子抽打!她双手死死抓着自己精心梳理的云鬓,发髻散乱,赤金步摇叮当乱响,珠翠零落。她的声音尖利得几乎要撕裂自己的喉咙,带着一种非人的、扭曲的狂乱!
“是她!是东厢那个怪物!!那个灾星!那个妖女!!!”她歇斯底里地嘶吼着,指向东厢的方向,指尖因极致的恐惧和恨意而剧烈颤抖。那张姣好的面容因情绪的极端爆发而扭曲变形,如同厉鬼。“她……她用邪术害我!她在诅咒我!她要把整个柳府都拖下地狱!!我看见了!我看见了!!黑雾!全是黑雾!!从她身上冒出来的!!钻进我的脑袋!钻进我的心口!她要杀了我!她要杀了我啊啊啊——!!!”
她的指控毫无逻辑,充满了臆想和幻觉。但那份刻骨的怨毒和真实的癫狂恐惧,却如同实质的利刃,切割着栖霞阁内每一个角落。
“大小姐!大小姐您冷静点!”几个闻声赶来的贴身丫鬟吓得面无人色,试图上前安抚。
“滚开!你们这些蠢货!都是她的帮凶!都是!!!”柳如烟如同被激怒的疯兽,猛地将试图靠近的丫鬟狠狠推开!力气大得惊人,一个丫鬟踉跄着撞在梳妆台上,发出痛苦的呻吟,妆奁哗啦摔落一地。柳如烟看也不看,只是抱着头,在室内疯狂地转圈、嘶吼,如同一只被关进绝境的困兽,随时都会择人而噬。
“灾星……妖女……诅咒……黑雾……”她口中颠来倒去地重复着破碎的词语,眼中的黑雾翻涌得更加剧烈。
“快!快去禀报老爷!”年长的管事嬷嬷吓得魂飞魄散,对着一个腿脚快的丫鬟尖叫道。
丫鬟连滚爬爬地冲出栖霞阁,脚步声在死寂的柳府中敲打出令人心悸的鼓点。
东厢,陋室。 柳含烟蜷缩在墙角,身体依旧因方才与黑雾的对抗而虚弱不堪地颤抖着。指尖残留的阴寒刺痛与朱砂灼烫交织,心口玉佩裂痕处传来的冰冷悸动如同毒蛇噬咬。她清晰地“感觉”到那缕黑雾遁去的方向,以及西苑骤然爆发的、充满邪恶狂乱的气息,一股巨大的、冰冷的绝望感,如同寒潭冰水,将她从头到脚彻底淹没。
就在这时,一阵沉重、僵硬、如同拖着巨大石磨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以一种毫无感情、毫无生气的节奏,踏碎了东厢的死寂!每一步都踏得极重,砸在石板路上,也砸在柳含烟绷紧的心弦上!
她猛地抬起头,琉璃色的眼眸中瞬间充满了巨大的惊惧!
破旧的门被一股巨力猛地推开,撞在墙壁上,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柳元庭的身影,如同一个巨大的、充满压迫感的阴影,堵在了门口。
他身上依旧穿着象征身份的锦缎长袍,但那张原本还算儒雅的脸庞,此刻却是一片死水般的青灰!皮肤如同失去水分的蜡像,僵硬地绷在骨头上,没有一丝活人的光泽。最令人心悸的是他的眼睛!那双曾经精明的、带着算计或严厉的眼睛,此刻如同两潭凝固的、浑浊的死水!瞳孔涣散,毫无焦距,直勾勾地望着前方,却仿佛穿透了屋内的柳含烟,落在虚无的墙壁上。眼神深处,只剩下一种非人的、冰冷的空洞!
他走进来,动作僵硬得如同生锈多年的提线木偶!关节似乎发出细微的“咯吱”声。他无视了陋室内的一切,径直走到屋子中央,那姿态,如同执行某种既定程序的傀儡。
柳含烟的心瞬间沉到了冰点!她扶着冰冷的墙壁,挣扎着想站起来。但身体的虚弱和眼前父亲这非人的状态,让她双腿如同灌铅般沉重。
“父……父亲……”她干涩的嘴唇动了动,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
柳元庭毫无反应。他站在那里,如同一尊冰冷的石雕。
“老爷!老爷!您要为大小姐做主啊!”栖霞阁的管事嬷嬷连滚爬爬地跟了进来,指着角落里的柳含烟,声音带着哭腔,“大小姐……大小姐她……被东厢这位用妖法害了!突然就发狂了!满口胡话,说是……说是这位身上冒黑雾害她!大小姐人都快疯了!您快看看去吧!”
嬷嬷的哭喊声终于像是触动了柳元庭身上某个冰冷的开关。
他那双浑浊空洞的眼睛,极其缓慢地、如同生锈的齿轮艰难转动般,转向了角落里的柳含烟!
那目光落在柳含烟身上的瞬间,柳含烟只觉得一股冰冷的、带着实质恶意的寒气扑面而来!她浑身猛地一颤!
柳元庭的嘴唇,极其僵硬地翕动着,终于发出了声音。那声音干涩、平板、毫无起伏,如同冰冷的石块相互摩擦,断断续续地重复着:
“妖……妖邪……作祟……” “祸……祸乱……家宅……” “严……严惩……” “不……不可……姑息……” “国……国师……法旨……”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被硬生生挤出来,带着一种非人的、被灌输指令的冰冷感!他的眼神依旧空洞,没有任何属于父亲的审视或怀疑,只有纯粹的、被预设好的“审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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