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佩表面,那道原本已经扩大至边缘的狰狞裂痕,在朱砂赤芒狂暴的冲击下,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砸中,猛地再次扩大、加深!裂痕边缘甚至崩飞了几粒细小的黑色玉屑!
裂痕深处,如同打开了地狱之门!
更加粘稠、更加浓郁、带着无尽怨毒与疯狂的漆黑浓雾,如同决堤的污秽洪流,从裂痕深处疯狂地喷涌而出!这股新生的黑雾比之前的更加庞大,带着玉石俱焚般的暴戾气息!
黑雾并未再次攻击柳含烟(朱砂赤芒尚未完全消散,令其本能忌惮),而是如同瘟疫般,疯狂地向四周弥漫、渗透!瞬间充斥了整个东厢陋室!
墙壁、地面、破旧的家具、窗棂……所有接触到黑雾的物体表面,都迅速凝结出一层细密的、带着邪恶气息的黑色冰晶!空气变得污浊、粘滞,仿佛充满了看不见的尘埃,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腐朽与怨恨的味道!原本就阴冷的东厢,瞬间化作了充满邪恶气息的污秽魔域!
这污秽魔域形成的瞬间,如同一个巨大的邪恶力场被激活!
噗通!噗通!
那两个被朱砂赤芒灼伤手臂的护院,仿佛被这弥漫的邪恶力量抽走了所有力气,惨叫着捂着手臂,面色瞬间变得青黑,如同中毒般瘫软在地,痛苦地蜷缩抽搐起来!
而一直僵硬地站在陋室中央、如同冰冷石雕的柳元庭,在这爆发的朱砂之力、喷涌的玉佩黑雾以及弥漫的污秽魔域多重冲击下,身体也猛地剧烈震颤了一下!他那双空洞浑浊的眼睛里,似乎有极其短暂的、挣扎的光芒一闪而过,但瞬间又被更深的灰败与呆滞淹没!他踉跄着后退了一步,仿佛体内的“提线”被无形的力量狠狠拉扯,几乎要失控!
“呃……”一声极其痛苦的闷哼从他喉咙里挤出,却依旧带着那种非人的平板。
柳含烟在朱砂之力爆发、暂时逼退雾蛇和护院的瞬间,便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猛地从地上挣脱出来!
她踉跄着站稳,剧烈地喘息着,脸色因巨大的消耗和惊恐而惨白如纸,额角渗着冷汗。心口的位置,朱砂印记爆发的力量正在迅速消退,留下一片剧烈的灼烫与空虚。颈间玉佩喷涌的黑雾带来的污秽气息,让她几乎窒息。
然而!
就在她挣脱束缚、刚刚站稳的刹那!
一股无形的、凛冽的寒风,毫无征兆地以她为中心,骤然盘旋而起!
她那一头原本黯淡无光、如同蒙尘月光般的霜雪银发,在这一刻,竟如同拥有了生命般,无风自动!
缕缕银丝脱离了重力束缚,如同被无形的气流托起,在她身后、肩侧,缓缓地、无声地飘拂、舞动起来!发丝间流淌着一种奇异而冰冷的光泽,如同月光下凝结的冰棱,折射着污秽魔域中弥漫的微光,散发出一种非人的、凛冽的寒意!
这异象只持续了短短一瞬。
柳含烟自己都未曾察觉。
但就在这霜发飘舞、凛冽寒意散发的同一时刻!
遥远的西苑栖霞阁内!
正在歇斯底里撕扯着自己头发、对着空气疯狂咒骂柳含烟的柳如烟,如同被一道无形的、冰冷的利箭瞬间贯穿了心脏!
“啊——!!!!”一声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凄厉、都要痛苦、充满了源自灵魂被撕裂般的惨嚎,猛地从她喉咙里迸发出来!
她如同被抽走了所有骨头,双手死死地、痉挛般地捂住自己的心口!整个人如同断线的风筝,猛地从梳妆台前向后重重栽倒!重重摔在冰冷的地面上!
她的身体蜷缩成一团,如同煮熟的虾米,剧烈地抽搐、翻滚!口中发出不成调的、痛苦的嗬嗬声!那双被黑雾彻底吞噬的眼眸,此刻翻涌着极致的痛苦与混乱!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她心口深处疯狂地撕咬、啃噬!
黑雾的源头,遭到了来自本源的、意想不到的剧烈反噬!
东厢污秽魔域的中心,柳含烟喘息着,霜发缓缓垂落。她茫然地看着周围弥漫的黑雾,听着远处隐隐传来的、穿透夜幕的凄厉惨嚎,琉璃色的眼眸深处,第一次,除了绝望,有了一丝冰冷的、如同初凝霜刃般的决绝光芒悄然闪现。
东厢那枚碎裂的玉佩,已不再是囚禁柳含烟的枷锁,它彻底化作了一口喷涌污秽的魔泉。粘稠如墨汁、散发着无尽怨毒与疯狂的黑雾,源源不断地从玉佩狰狞的裂痕深处涌出,如同决堤的冥河之水,毫无阻碍地漫过东厢破旧的门槛,涌向整个柳府。
这黑雾带着一种冰冷、滑腻、如同活物的质感,所过之处,无声地侵染着一切。
初时只是薄薄一层,如同初冬的晨霜,覆盖在回廊的青石板上,攀附在雕花的窗棂上。但很快,这“霜”便凝聚、增厚,化作一层细密、带着金属般冰冷光泽的黑色冰晶。冰晶之下,墙壁的木质纹理被浸染成污浊的暗褐色,石阶的缝隙里渗出粘稠的黑色汁液,散发出如同腐烂淤泥混合着血腥的浓烈腥臭。
柳府的天,彻底变了。
原本暮春时节该有的明媚天光,被一层厚重、污浊、仿佛永远化不开的铅灰色雾霾彻底遮蔽。这雾霾并非自然形成,而是由弥漫的黑雾升腾凝结而成,低低地压在飞檐斗拱之上,如同巨大的、污秽的裹尸布。日光无法穿透,只留下一种令人窒息的、恒久的昏暗。空气变得粘滞、沉重,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吞咽冰冷的、带着铁锈腥味的油膏,沉重地压在肺叶上。
柳府,这座曾经富丽堂皇的江南宅邸,在短短时间内,彻底沦为了一个巨大、污秽、散发着不祥与死气的魔魇之域。
府中的下人,成了这场魔魇中最直观也最诡异的风景。
他们的动作变得极其迟缓、僵硬,如同关节生锈、被无形丝线提拉的木偶。洒扫庭院的仆役,手中的扫帚缓慢地、一下一下地划拉着地面,动作呆板而重复,如同设定好的程序,却对脚下蔓延的黑色冰晶视若无睹。浆洗的婆子,蹲在早已被黑水污染的井台边,双手在同样污浊的水盆里缓慢地揉搓着早已看不出颜色的衣物,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传话的小厮,沿着回廊行走,脚步沉重而均匀,每一步都踏在黑色冰晶上,发出细微的“咔嚓”声,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对擦肩而过的人视而不见,如同行走在空无一人的荒野。
整个府邸,陷入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死寂。除了风声(那风也带着刺骨的阴寒),除了水滴从屋檐落在黑晶上发出的单调“嘀嗒”声,再无其他声响。没有交谈,没有惊呼,甚至没有痛苦的呻吟。只有无数如同活死人般缓慢移动的身影,在污秽昏暗的光线下,构成一幅令人不寒而栗的傀儡游园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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