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入万剑峡谷,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天空被混乱的剑意渲染成一种诡异的灰白色,不见日月。脚下是坚硬如铁、布满剑痕的岩石,四周矗立着无数奇形怪状、仿佛被利剑切削过的石柱和峭壁。空气中弥漫着金铁腥气和无形的锋锐,连呼吸都带着刺痛感。
无处不在的剑意如同潮水般涌来,试图侵入心神,扭曲意志。墨铁不得不全力催动防护机关,光幕明灭不定,显得颇为吃力。叶孤影则放开了部分心神防御,主动引导一些相对温和或与他剑道相近的剑意入体,进行磨砺与吸收,他的脸色微微发白,但眼神越来越亮。
清风则最为从容。无垢剑心如定海神针,万般剑意袭来,皆被其映照、解析,却无法动摇其分毫。他仿佛一个冷静的旁观者,漫步在剑意的洪流中,观察着每一种剑意的特性、流转方式、以及其中蕴含的剑道理念。
“这道裂天剑意,刚猛有余,后劲不足,过于追求一击必杀,失了变化……”
“这道流水剑意,绵长柔韧,却失之锋锐,守成有余,进取不足……”
“这道杀戮剑意,戾气太重,已入魔道,虽威力奇大,却易反噬其主……”
他一边行走,一边在心中品评,如同一位博学的鉴赏家。这种超然的状态,让他对剑道的理解飞速提升。《太初蕴剑篇》的法门自行运转,引导着这些外来的剑意感悟,融入自身的无垢剑心与万象剑意之中,去芜存菁,夯实根基。
他甚至不需要主动去攻击或防御,只是行走,便是一种最高效的修炼。偶尔有特别狂暴的剑意凝聚成虚影攻来,他也只是随手一剑,或点、或引、或卸,便能将其轻易化解,动作行云流水,仿佛早已预判了对方的所有变化。
墨铁看着清风那轻松写意的模样,再看看自己苦苦支撑的狼狈,忍不住哀叹:“人比人得死啊!清风你这家伙,简直就是为剑而生的怪物!”
叶孤影也深深看了清风一眼,他自认剑道天赋绝顶,但在这种环境下,也绝不可能像清风这般举重若轻。他对清风那神秘的“剑心”更加好奇,同时也激起了更强的追赶之心。
三人逐渐深入峡谷。遇到的修士越来越少,但残留的剑意却越来越强,甚至开始出现一些由精纯剑意凝聚而成的、拥有简单灵智的“剑意精灵”或是上古剑修残留的战斗执念。
在一处相对开阔的、布满了螺旋状剑痕的谷地,他们遭遇了一群由“狂风剑意”凝聚而成的青色剑蝠。这些剑蝠速度极快,双翼挥动间能发出无形风刃,铺天盖地而来。
墨铁立刻释放出大量悬浮盾牌机关,组成防御阵线,抵挡风刃。叶孤影则长啸一声,孤影剑出鞘,化作一道冰冷的闪电,在剑蝠群中穿梭,每一剑都精准地点散一只剑蝠的核心剑意。
清风并未出手,他站在原地,无垢剑心笼罩全场,观察着叶孤影的剑法。叶孤影的剑,极于快,极于准,极于诡,追求一击毙命,是纯粹的杀人剑术。这与峡谷中许多追求威力、范围或是特殊效果的剑意截然不同。
“叶兄的剑,已近乎于‘道’,但似乎……太过纯粹,少了些许包容与变化。”清风心中明悟。过于极致的道路,虽然强大,但也容易走到尽头,遇到瓶颈。
就在叶孤影即将将所有剑蝠清理完毕时,异变陡生!
谷地中央,那螺旋状剑痕的最深处,一股沉寂了不知多少年的恐怖剑意骤然苏醒!那是一种充满了死寂、冰寒、仿佛能冻结灵魂的剑意!一道模糊的、由苍白冰晶组成的持剑虚影缓缓升起,锁定了场中剑意最强的叶孤影!
“是上古寒寂剑修的残留执念!”墨铁惊呼,“小心!这玩意起码有假丹级别的威力!”
那冰晶虚影一言不发,只是抬手一剑刺出!没有浩大的声势,只有一道细如发丝、苍白到极致的剑光,所过之处,连空气和弥漫的其他剑意都被冻结!这一剑,快得超越了视觉,直接攻击神魂与生命本源!
叶孤影脸色剧变,他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胁!他的快剑在这道冻结一切的剑光面前,似乎都变得迟缓!他全力催动剑意,孤影剑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幽光,试图硬撼!
但清风看得分明,叶孤影的剑意与这寒寂剑光属性相克,且力量层次有所不及,硬碰之下,即便能挡住,也必然身受重伤,甚至可能被寒寂剑意侵蚀,损及根基!
不能再旁观了!
清风动了!
他后发先至,身影如同瞬移般出现在叶孤影身前。面对那冻结灵魂的苍白剑光,他依旧没有选择硬碰。万象剑平举胸前,剑身清辉流淌,《太初蕴剑篇》的法门运转到极致,无垢剑心化作一面无形的心镜,不仅映照剑光,更开始尝试去理解、去包容那极致的“寒”与“寂”!
嗡!
剑光刺入清风的剑意范围,速度骤然减缓,那冰寒死寂的气息仿佛遇到了温暖的阳光,开始慢慢消融、分解。清风的身体表面凝结出一层白霜,但他眼神依旧清明,剑心稳固。
他并非在对抗,而是在“化解”!以自身包容万象的剑心,去中和那极致的属性剑意!
几个呼吸之间,那道恐怖的寒寂剑光,竟在清风身前尺许之地,彻底消散于无形!而清风周身白霜也迅速褪去,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那冰晶虚影发出一声模糊的惊咦,似乎无法理解眼前的现象,随即缓缓消散,重新归于沉寂。
叶孤影站在原地,持剑的手微微颤抖,不是害怕,而是震撼。他亲眼看到,清风以一种他完全无法理解的方式,化解了那足以重创甚至灭杀他的一剑。那不是力量的碾压,而是境界的差距!
“我……输了。”叶孤影收起剑,看着清风,很坦然地说道。不是指实力的差距,而是在剑道的理解和运用上,他感觉自己与清风已然不在同一个层面。
清风转过身,微微一笑:“叶兄不必妄自菲薄。你的剑道纯粹而强大,只是走到了一个瓶颈。或许,可以尝试感受一下其他类型的剑意,哪怕属性相克,理解其存在,也能让你的剑更加圆融,突破桎梏。”
这番话如同醍醐灌顶,让叶孤影浑身一震。他一直以来都追求极致的快与诡,排斥其他,此刻经清风点醒,仿佛看到了一条新的道路。他不再说话,而是盘膝坐下,闭上眼睛,开始主动去感应峡谷中那些与他剑意截然不同的存在,哪怕是之前嗤之以鼻的厚重、绵长之剑意。
墨铁看着陷入悟道状态的叶孤影,又看看云淡风轻的清风,摇了摇头,继续捣鼓他的机关去了。跟这两个妖孽在一起,他觉得自己这个“天才机关师”的压力好大。
清风则望向峡谷更深处,他能感觉到,那里有更强大的剑意在呼唤,或许还有剑碑碎片的线索。万剑峡谷的历练,才刚刚开始。而叶孤影的突破,也让他们团队的整体实力,即将再上一个台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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