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任何生物的眼睛。
它由无数破碎的、不断生灭的几何形状构成，就像是宇宙在做一场关于“视觉”概念的噩梦。
它的“凝视”，没有温度，没有情感，
却让实验室里的每个人，都感到自己的“存在”本身，正在被解析……被估价……被标记为……“食物”。
而那段清晰的警告信息，也随之改变。
【愚蠢。】
【现在，我来开门。】
那只“眼睛”眨了一下。
整个量子隧道装置，连同斯特兰奇的法阵，瞬间被来自另一维度的，更加古老蛮横的力量所“覆盖”。
实验室中央，那扇通往未知的大门，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从“里面”……缓缓推开了。
那扇由黑暗构成的门，没有门框，没有实体，
它只是通往“无”的绝对缺口。
然而，当它被从内部推开时，整个实验室的现实，开始以比撕裂更可怕的方式……“褪色”。
并非光线变暗，而是事物的存在“意义”在流失。
斯塔克低头看了一眼，自己面前的全息控制台。
那上面流淌的数据依旧存在，但他有那么一瞬间，忘记了那些符号代表着什么。
它们变成了一堆毫无意义的，闪烁的蓝色涂鸦。
斯特兰奇感觉，自己与魔法的连接，正在变得“陌生”。
他依旧能调动能量，但施法的“意图”却变得模糊，好像在试图回忆一门早已遗忘的语言。
这东西不杀戮，不毁灭。
它在……“吞噬”意识。
“它在‘吃’我们的‘为什么’。”
高士奇一针见血地指出了这恐怖的本质。
他能感觉到，自己体内那股“归序之力”，其所代表的“诞生”、“存在”与“终末”的意义，正在被更底层的、代表着“无意义”的力量所中和。
可只有一个人不受影响。
汉克·皮姆。
他没有被剥夺“意义”，正相反，他被灌入了过量扭曲的“意义”。
在那只噩梦般的眼睛注视下，他毕生所有的失败、悔恨与偏执，都被无限放大。
他看见了年轻的自己，傲慢地将珍妮特推向任务，
看见了自己与霍华德·斯塔克决裂时的怒火，
看见了自己将希望，寄托在一个小偷身上的无奈。
“我的错……”
他喃喃自语，整个人好像被抽干了灵魂，瘫倒在地，
“是我……把它引来的。我的执念……是它最好的‘饵料’。”
那只眼睛，似乎对瘫倒的皮姆失去了兴趣。
它的“目光”缓缓扫过，最终，落在了斯科特·朗的身上。
在它的“视野”里，斯塔克是“复杂的逻辑集合”，斯特兰奇是“有序的能量结构”，高士奇是“矛盾的法则聚合体”。
他们都是美味而复杂的“大餐”。
但斯科特·朗……他什么都不是。
他只是个简单的、由“爱”和“恐惧”构成的……毫无价值的“噪点”。
然而，就是这个“噪点”，此刻却做出了最出人意料的举动。
他没有像其他人一样，试图用智慧或力量，去对抗那股“意义剥夺”。
他的大脑，此刻只有个念头，一个简单到极致，却又坚定到无可动摇的念头。
“凯茜。”
他想到了女儿的笑脸。
想到如果他在这里，被“吞噬”意识，那个“贾维斯之神”就会顺理成章地，将他从凯茜的生命中，彻底抹去。
那个混蛋系统会告诉她，她的父亲在一场“无害的工业意外”中消失了，
然后为她规划“更完美”的、没有他的未来。
不。绝不。
“嘿！丑八怪！”
斯科特对着那只眼睛，大吼一声。
他猛地按下了，蚁人战衣手腕上的一个按钮。
不是变大，也不是变小。
而是启动了他自己偷偷加装的、连皮姆都不知道的、毫无技术含量的……小玩意。
他腰间的微型音响，突然以最大音量，播放起了欢快的、充满了八十年代风格的迪斯科舞曲——《Stayin'AGive》。
在这片连“意义”都在消散的死寂实验室里，
这首充满了生命活力的、甚至有些滑稽的舞曲，显得如此格格不入，如此……“不合逻辑”。
那只由破碎几何构成的眼睛，竟然出现了……“卡顿”。
它无法理解。它无法格式化这个“变量”。
因为它太简单了，太“无意义”了，以至于无法被定义，也就无法被消除。
就像是超级计算机，无法处理一个随机输入的、毫无规律的“乱码”。
“完美的变量！”
高士奇抓住了，这千分之一秒的“系统延迟”，
“斯科特！你是对的！我们不能跟它讲道理！我们得比它更‘疯’！”
他转向瘫倒在地的皮姆：
“汉克！那不是你的错！你只是敲了门，但开门的，是这个宇宙本身对‘未知’的恐惧！现在，把这份恐惧，变成你的武器！”
皮姆猛地抬起头，
他看着，那个在迪斯科舞曲中显得无比荒诞的斯科特，又看了看那扇通往地狱的门，
眼中那熄灭的火焰，被破釜沉舟的疯狂所取代。
他爬向控制台，没有试图关闭隧道，而是打开了另外的系统。
“它想吃‘意义’，我就给它永远也消化不了的‘大餐’！”
他嘶吼着，将自己硬盘里所有的研究资料、所有的实验数据、所有的家庭录像，
包括他和珍妮特年轻时在海边度假的傻笑，全部打包成，充满了矛盾情感与复杂信息的“数据包”。
“托尼！加密它！用你最恶心、最冗余的斯塔克工业专利算法！”
斯塔克瞬间领会，双手在键盘上化作幻影：
“乐意效劳！”
“博士！”
高士奇看向斯特兰奇，
“把这个‘包裹’，给我扔进去！”
斯特兰奇不再犹豫，他将残存的魔力凝聚成，由橙色光芒构成的“投石索”，
抓住了，那个由皮姆的“一生”和斯塔克的“傲慢”构成的虚拟数据包。
“斯科特！”
高士奇最后看向，那个依旧在吸引着敌人注意力的男人，
“带我们……回家！”
斯科特咧嘴一笑，他知道高士奇说的“家”，不是指地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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