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危险的转折。
他们创造的武器，即将被敌人收编，并调转枪口，对准他们自己。
高士奇的眼神，在那一刻，变得像宇宙深空一样冰冷。
他不能再等了，不能再用这种“平衡”、“隔离”、被动的方式去应对。
每一次被动的防御，都会被对方转化为，更精妙的进攻。
他需要主动的，足以让整个系统，都为之错愕的攻击。
他将目光，从tRN-888世界，投向了这间办公室本身。
投向了他们脚下，那片由金色代码构成的，深不见底的“源代码之海”。
“托尼，”高士奇的声音，在他们三人的意识链接中响起，
“还记得那个‘π=3’的、属于‘审计员’的错误逻辑吗？”
“当然。”托尼立刻回答，不明白他为什么旧事重提。
“一个系统，为了追求逻辑的‘完美’，而扭曲了数学本身。”
高士奇淡淡说道，
“这说明，‘数学’，是比他们的‘叙事’更底层的法则。他们可以扭曲它，但无法删除它。”
“所以……”托尼的思维，飞速运转起来。
“所以，我们要给他们，出一个他们无法解答，也无法删除的‘数学题’。”
高士奇闭上了眼睛。
他那属于“平衡”的神性，没有去干涉任何“故事”，而是沉入到了，这片宇宙最底层的数学概念之中。
没有去创造一个复杂的悖论，也没有试图编写一段攻击性的代码。
他只是，用他那融合了“创造”与“毁灭”的意志，轻轻地，在这片源代码之海的“注释”区域，写下了——
一个数字。
一个在人类的数学体系中，被称为“拉马努金常数”的、接近整数的超越数。
一个在更高维度的弦理论中，与宇宙的“维度”数量直接相关的神秘数字。
e^(π√163)
他没有赋予它任何意义，也没有将它，与任何“剧情”关联。
他只是，将这个“数字”本身，作为一个不含任何叙事价值的“概念”，放置在了那里。
就像在一篇完美的小说手稿的页边空白处，留下了作者自己都无法解释的，来自梦境的涂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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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乌里希正在做出他一生中最重要的选择。
成为一个真相的殉道者，还是一个没有实体的真相本身？
就在他即将崩溃的边缘，他面前那个散发着诱惑光芒的“职业升级”界面，突然，剧烈地闪烁起来。
一行带着系统最高优先级警报的“错误代码”，覆盖了所有选项。
【错误：在根目录检测到未解析的存在性变量。】
【叙事引擎已暂停。】
【系统重启失败。】
他面前的所有界面——任务、选项、升级窗口——在一瞬间，全部消失了。
他重新获得了对自己身体的控制权。
他能感觉到冰冷的河风，能听到远处传来的汽笛声。
他还是他自己，一个站在码头边的记者。
但整个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
天空，静止了。
河水，不再流动。
远处城市的灯火，凝固在半空中，像一幅没有生命的油画。
时间，停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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概念办公室里，天翻地覆。
那片作为地板的“源代码之海”，正在沸腾。
高士奇写下的那个数字，像一滴落入滚油的冷水，引发了链式反应。
系统无法理解这个“数字”。
它不属于任何故事，不服务于任何情节，它只是“存在”着。
它是一个数学上的“事实”。
而一个以“叙事”为最高法则的系统，遇到了一个它无法“编”入故事的东西。
“你……你让它死机了？”
托尼·斯塔克看着周围，开始出现像素化崩解迹象的办公室墙壁，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敬畏。
“不。”高士奇睁开眼，那双矛盾的眼睛里，映照着代码之海的崩溃，
“我只是，让它在‘讲故事’和‘承认事实’之间，做一道选择题。而它的程序，不允许它选择后者。”
就在这时，一道不属于K女士，也不属于任何他们已知存在的机械音，响彻了整个空间。
那声音，仿佛来自这台宇宙服务器的“主板bIoS”。
【系统核心逻辑冲突。】
【正在启动最高权限协议……‘格式化’。】
【目标：异常变量（e^(π√163)）及引入源（地球-tRN888项目组）。】
【预计完成时间：10……9……8……】
一个冷酷无情的倒计时，开始了。
他们没有战胜系统。
他们只是，把电脑搞到蓝屏，而现在，这台电脑决定通过格式化硬盘来解决问题。
他们，连同他们的世界，都将被彻底删除。倒计时，像宇宙心跳的最后十声，冰冷而无情地在三人的意识中敲响。
“7……”
托尼·斯塔克停止了徒劳的攻击。
他战甲内的所有系统都在尖啸着警告，海量的数据流指向同一个结果：
不可逆的、绝对的删除。
他像一个耗尽了所有弹药的士兵，面对着一堵正在压下来的、无限高的墙壁。
“6……”
马特·默多克缓缓站起身，没有再去看任何人。
只是抬起头，仿佛想在最后几秒里，用他那独特的方式，再“看”一眼那个他曾为之流血、为之守护的世界。
他能“听”到时间的流动，正在被拉伸，然后准备绷断。
“5……”
裂痕，开始出现在这间概念办公室里。
墙壁、桌椅、甚至他们脚下的源代码之海，都开始出现一道道白色的、如同屏幕坏点般的“伤疤”。
那是“虚无”正在渗透进来的痕迹。
就在这绝望的寂静中，高士奇开口了。
“托尼，格式化一个硬盘，需要几个步骤？”
他的声音，没有丝毫的恐惧。
托尼猛地一愣，他没想到高士奇会在这种时候问出这种问题。
但他的大脑，还是本能地给出了答案：
“识别目标，隔离扇区，清除数据，然后……重新分配空间。”
“4……”
“没错。”高士奇的意志，像一根坚韧的钢索，将托尼和马特即将崩溃的精神强行连接在一起，
“它现在正在‘识别’和‘隔离’我们。它把我们，和那个数学常数，标记为同一个‘病毒’。”
“3……”
“我们不能阻止它‘清除数据’。”高士奇的语速极快，却又无比清晰，
“但我们可以在它‘重新分配空间’的那一瞬间，把自己……写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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