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男人正以恒定不变的速度，穿过广场，精准得令人发毛。
每一步的步幅，精确到毫米；每一次摆臂的角度，都像是经最精密的仪器校准过。
他不是在行走，更像是在执行一段“移动”的程序。
高士奇体内，“斯塔克”在疯狂尖叫，高速分析着，这种违背物理常理的群体行为模式；
“史蒂夫”则被源自战场的强烈危机感攫住，汗毛倒竖；
“斯特兰奇”的视角里，男人身上缠绕着一根冰冷的“逻辑之线”，与这个世界的韵律 格格不入。
而高士奇自己，瞬间认出了那种感觉——那是“秩序”。
令人窒息的……属于那个地狱宇宙的秩序。
一个“bUG”。
一个从被删除的旧宇宙里，渗透到这个新世界的……病毒残留。
高士奇没有丝毫犹豫，逆着人流迈开脚步，径直向那个男人走去。
当踏入那片三米见方的“真空区”时，一道无形的冰冷隔墙，扑面而来，排斥着他这个“混乱”的变量。
但他硬生生顶了进去。
那个男人停下了脚步，那张原本模糊的脸，骤然有了焦点。
他缓缓抬头，看向高士奇。
他的眼眶里没有瞳孔，只有两团缓慢旋转的漩涡，由纯粹的几何符号构成……冰冷而空洞。
“检测到……系统备份异常。”
男人的嘴唇没有动，却发出不带任何感情的合成音，直接在高士奇的脑海中炸响。
“逻辑奇点‘彼得·帕克’已被更高权限强制删除。但其关联数据库……‘英雄’……未被完全清除。”
“异常数据冗余体……‘高士奇’……已定位。”
“请求……修正。”
话音落下的瞬间，
那个男人的身体，开始以违背所有物理法则的方式，自我“分解”。
他没有化为飞灰，反倒像是被执行删除命令的代码——构成他的每一个“像素”，都在向周围环境回流。
夹克的纤维，漫散成广告牌闪烁的光影，
皮肤的肌理，融解为地面砖石的纹路，
连呼吸残留的水汽，都渗入了广场的微风里。
他的存在，正被这个世界以近乎温柔的方式，迅速而无声地“吸收”。
两秒不到，原地已空无一人，仿佛从未有过这样一个精准得诡异的男人。
只有个路过的游客，被脚下突兀浮现的半枚鞋印绊了个趔趄，骂骂咧咧地踢开石子走开。
广场的喧嚣如常，鸽子依旧在啄食面包屑，孩子们的笑声穿透人群。
但高士奇的后背已沁出冷汗，冰冷地贴在衬衫上。
他终于明白——那个被“上帝”删除的地狱宇宙，并未完全消散，
而自己这个强行“备份”了斯塔克、史蒂夫与斯特兰奇灵魂碎片的怪物，成了旧系统唯一能追踪的“信标”。
他不再只是“上帝”剧本里的演员。
更是个被旧日幽魂盯上的……行走的“系统漏洞”。
手机再次响起，还是那个没有归属地的号码。
高士奇划开接听键，先开了口，声音里带着未散的寒意：
“这也是你安排的？”
“不，不，这可不算。”
电话那头，“上帝”的声音里透着毫不掩饰的惊喜，像个刚发现隐藏关卡的玩家，
“这是个意外——多么美妙的意外！”
“一个好故事，总不能只有一个反派，不是吗？”
他的语调陡然兴奋起来，
“现在你不仅要在我搭的舞台上唱戏，还得提防那些想‘修正’你的旧时代幽灵。看……故事的冲突性，这不就一下子拉满了？”
高士奇攥紧手机。
他能想象出电话那头，那个自称“上帝”的存在，正如何眯起眼，饶有兴致地盯着自己这个“主角”，等待着下一场混乱的开幕。
地铁入口的风裹挟着消毒水味扑在脸上，高士奇攥紧了空空的口袋，指腹蹭过布料上磨出的毛边。
在这个没有超能力的宇宙，
他需要钱，需要身份证明，需要打破这个“现代社会规则”织成的网——这念头刚冒出来，“斯塔克”的思维模块就自动弹出一串方案：
从Atm机漏洞提取应急资金、伪造临时身份的加密算法、甚至拆解地铁站的监控设备获取零件……但都被他压了下去。
不能用超纲的手段。
“上帝”的目光或许就藏在数据流里，任何异常波动，都是在主动报点。
他混在人群中走进车厢，后背贴着冰凉的金属壁。
对面座位上，穿西装的男人正在刷手机，屏幕上奥斯本集团的标志一闪而过——奥托·奥克塔维斯被捕的新闻，配着博士戴手铐的照片，镜片后的眼神透着一种近乎狂热的执拗。
高士奇的瞳孔微缩。
“斯特兰奇”的感知里，那博士身上缠绕着一缕与广场男人相似的“逻辑之线”，只是更混乱，更躁动。
新世界的齿轮，果然在以他不知道的方式咬合。
地铁到站的提示音拉回思绪，高士奇跟着人流挤下车。
他站在站台标识前，看着“新泽西州-帕特森市”的字样，指尖无意识地敲着大腿——那是史蒂夫在战场上计算突围路线时的习惯动作。
他需要一辆车。
目光扫过停车场，最终落在一辆落满灰尘的旧皮卡上。
车窗没关严，钥匙就插在副驾的储物格里，像是车主粗心落下的。
高士奇拉开门坐进去时，“史蒂夫”的良知在隐隐作痛，但“斯塔克”的理性立刻反驳：
这更像是系统为“异常者”预留的后门，拒绝才是愚蠢。
引擎发动的瞬间，车载电台突然滋滋作响，窜出一段模糊的播报：
“……皇后区出现不明能量波动，目击者称看到疑似章鱼形状的机械臂……”
高士奇猛踩油门，皮卡冲出停车场，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刺破黄昏。
他知道，奥托博士的被捕只是表象，那所谓的“非法实验”，恐怕正是旧宇宙残留的又一个碎片。
而他必须赶在所有人之前，抵达那个旧仓库。
后视镜里，城市的霓虹越来越远，逐渐被夜色吞没。
高士奇握紧方向盘，掌心渗出的汗濡湿了皮革。
他要去建造的武器，或许不只是对抗“创始者”的利刃，更是守护这具融合了四个灵魂的躯壳的最后防线。
车窗外，月亮从云层里钻出来，给荒芜的公路镀上一层冷光，像极了霍华德·斯塔克留在图纸上的那句批注：
黑暗里的微光，才是最危险的信号。
很快，皮卡车就没油了。
可他没有钱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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